集起来。”
谈论起了画,绍誉拿起桌子上的画册,要将画收在一起,这边打开来,就翻到了那一幅生日快乐的图画,宋七月看见了。那又重新被瞧见的图画,再次触动宋七月,“绍誉,这幅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去年啊。”绍誉回答,“是去年七月的时候,爸爸说,是妈妈的生日。”
许是方才在花店里已经开口提了莫征衍,所以话匣子也打开了,此刻谈起那件事情来,孩子起劲了,“那天爸爸和我约好了,早上就出发了,爸爸带我去了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好似越来越多,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被知晓。
“我们去给妈妈选了蛋糕,是一个有小熊的蛋糕。后来我和爸爸又去摘了好多蔷薇花,爸爸说让我选一朵花园里最美的蔷薇带回家去。我选了一朵最漂亮的,我们就回家了。”
“回家以后,爸爸就让我画画送给妈妈,爸爸就去打扫阁楼了。”
“爸爸还说明天妈妈你会回来,我等了好久好久,可是你没有回来。后来爸爸说,妈妈你今天不会回来了。不过我们有一起吃蛋糕,还把蛋糕拿去学校里请同学们一起吃。”
“爸爸说,妈妈虽然不在,但是我们也要给你过生日。”
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发生过,可是宋七月全然不知,绍誉又是夸奖着宋七月,连带着也夸了自己,“我的妈妈最好看了,所以我才长得好看啊。”
宋七月却是突然没了声,一时间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却是看着儿子骄傲的样子,她轻声道,“傻瓜,那个时候妈妈又没有回来,你也没见过妈妈,怎么就知道了?”
“睡觉的时候,我有问爸爸啊。”绍誉又是道。
“你问他?”宋七月几乎被带了过去,思维只跟着儿子的话语走。
“我问爸爸,妈妈是不是长得很漂亮,是个大美女?”绍誉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宋七月看的一怔,“爸爸就说,恩,很漂亮,是个大美女。”
一切都变的不在预计里,一切都不在原先的设想中,好似脱轨的火车,还在急速前进中,宋七月一颗心凌乱散开,她看不见那前方,不知道迷雾丛林里的海市蜃楼,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爸爸有给我看妈妈的照片喔!”又是突然,孩子这样兴高采烈的说。
他给儿子看过她的照片?他怎么会?
绍誉说道,“是上上次开家长会了以后,爸爸有给我看。就在阁楼里面,爸爸坐在我的面前,就像是现在一样。”
此刻,宋七月和绍誉盘腿而坐,不知怎么回事,看着绍誉的模样,那五官好似能变幻一样,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这样的神似,恍恍惚惚中听见孩子的童声,这样的柔软,却是惊心,“爸爸把和妈妈的照片给我看了,是你们两个人的合照。”
“爸爸还说,要把照片给我,可是我没有要。”绍誉感到万分可惜似的,小手纠结的攥着蜡笔。
“为什么没有要?”声音都不似自己的,宋七月动了动唇。
绍誉道,“因为我要是拿了,那爸爸就没有了。和妈妈的照片,爸爸是从钱包里面拿出来的,一直都带在身边,就像老师说我们出去要戴小帽子一样。所以,我不要。”
宋七月该如何回答,本该是夸奖,他这样的懂事,可这一刻,她竟是无法开口。
那张照片,分明是从结婚登记证上硬扯下来的,他们早就各自天涯,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往来。或许,在时光漫长的转移中,早就全都幻灭。她不曾留下过,任何一件属于他的东西,那些所有的照片,更像是罪证一样,被全部销毁。
怀念这种感情,存在的时候才会想要留作纪念。
可是他,他为什么要这样保留,甚至还一直放在钱夹里。他又为什么要告诉儿子她的生日,还要带着孩子为她过生日。如果只是为了哄孩子,那也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竟是晕眩不已,任是宋七月如何也想不通的症结。
……
年假期间,姗姗由莫斯年带领着前往了国外度假。而骆筝因为抚养权被转移至莫斯年的关系,所以她也只得一起离去。这么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现在眼看着又是开学,姗姗也重新投入到学校生活里去。
而骆筝在回归后,被上位的莫柏尧再次派去新城处理先前接手的内容。一是碍于姗姗,二是唯恐再波及莫征衍,骆筝只能前往。
这一日,宋七月接到了莫斯年的电话,莫斯年表示,“姗姗想见见你和绍誉。”
孩子要来相见,宋七月自然是愿意的。于是在周末的时候,莫斯年送了姗姗过来,宋七月就带着孩子们去外边玩耍。在那公园里铺上毯子,将准备好的食物摆出来,野餐就这样展开了。
姗姗却是带来了礼物,送给绍誉的是恐龙玩具,大概也是知道弟弟最爱这些,所以特意去选来的。
“舅妈,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姗姗又是朝宋七月道。
“我也有?”宋七月当下倒是惊喜了。
姗姗有些腼腆,毕竟是女孩子,送起礼物来脸还会泛红,她从包里拿出那礼物,而后递给了宋七月。
宋七月一瞧,那是一个小信封包装住的礼物,打着漂亮的蝴蝶结,是精心挑选了包装纸张,所以才会这么的细致考究。女孩子选的礼物,果然是用心,宋七月欣然接过,“谢谢姗姗,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可以啊。”姗姗应道,绍誉也是好奇探过头来,“姗姗姐姐,你送给妈妈的是什么?”
姗姗道,“看了就知道啦。”
宋七月将蝴蝶结扯下,打开那包装的纸张来,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叠纸盒子装的明信片。那明信片是来自于滑雪王国,瑞士的明信片,白雪皑皑的国度,美丽的明信片上,还有着雪之女王的人物图画。
“为什么还有个女人?”绍誉指着道。
姗姗道,“是雪之女王啊!”
“又是女王又是公主,女孩子好可怕。”绍誉嘀咕了一声,姗姗尽管年纪长一些,可毕竟也还只是个孩子,她兴冲冲道,“这是很出名的童话故事里的女王,很漂亮的,你喜欢吗?”
“喜欢。”宋七月看着这套明信片,却是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哪里也瞧见过,类似的礼物。
忽而姗姗又是问道,“舅妈,我以前也选过一套明信片送给你,你喜欢吗?”
从前选过的明信片,从前选过的……猛地定格了似的,宋七月好像想起了什么来,“那套明信片是你送的?”
“是我帮舅舅选的!”姗姗想起当时来,“那时候舅舅来英国了,他要走了,就让我帮他选一个礼物,说是要送给舅妈的呢!”
“我也不知道要送什么好,就拉着舅舅去店里选,跑了一家又一家,跑了好多家,最后才选了这个。”姗姗笑道,“一开始的时候,舅舅还怕不好呢,问我了好几次,舅妈你会喜欢吗,我就告诉他,一定会喜欢的!”
“为什么?”绍誉诧异问道。
姗姗道,“因为我妈妈就是最喜欢明信片了,每次去外面出差,回来就会给我带明信片!”
“可是我妈妈她也许不喜欢呢?”绍誉发问,给出了不一样的意见来。
孩子们讨论的要点从礼物上,忽然又变成了那是否会喜欢的论点,可是宋七月看着手里的明信片,一些从前过往不曾留意过的细节之处,却是冒了出来。
当时的明信片,是有过的,有过这样的礼物,但是他给她的时候,却是没有了礼盒,也没有了那漂亮的蝴蝶结绑带,直接一盒子放到桌子上,给了他一句可有可无的话语:拿去吧。
还记得当时宋七月因为骆筝的原因,和他大吵了一架,好不容易和好了,他竟是没皮没脸搬到了她的公寓里和她一起住,可是她的气还没有全消,所以那个时候他给了她一盒明信片,只觉得是随手给的,随随便便打发她的。
所以,她毫不在意就过了,甚至也都没有好好去瞧过。这样的明信片,机场里到处都有,一百元一盒还有的找零。
可是,这盒明信片,他从未说过,这是他特意让姗姗挑选送给她的礼物。
这个夜里,当宋七月将姗姗交付给莫斯年带走后,当绍誉睡下之后,宋七月无心入眠。聂勋还没有归来,大概是有应酬在身。她叮咛了许阿姨一声,便独自开车而出。
宋七月往金海岸的公寓而去,突然之间好似想起什么,所以她就过去瞧一瞧。
鬼使神差也好,鬼迷心窍也好,总是都是要去上一回。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已经都讨厌起那幢公寓来,更不想再踏入。
可此刻她拿钥匙开了门,公寓里边却是上一次离开时的凌乱,没有人来打扫过,还残留着那一日聂勋和莫征衍打斗过后的一片狼藉。窗却是被关上了,没有一点点的风声。
宋七月却忘记开灯,她直接往那小房间里跑。当年所有的东西都扔了,什么也没有留下来,有关于他的全都没有了。可是现在,她跑进去找寻,找寻那一盒不起眼的明信片。
翻找了书架,翻找了柜子,翻找了每一个角落,就在宋七月找的气喘吁吁,几乎放弃寻找的时候,她一下累的往地上跌坐而下,可是借着那光亮,却是瞧见了书桌的一角,什么东西拿来垫了桌脚。
那厚厚的一叠纸,在那里刚刚好的厚度,垫了两个桌脚。
宋七月眼眸一凝间,立刻将那桌脚抬起,下面蒙了无数灰尘的明信片便拿了起来。
是这个,就是这个。
是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的明信片,正是因为垫了桌脚才没有被发现,没有被扔了。
瞧着这明信片,过往的一切变得朦胧交织,在月光下渗透而出。
这个人,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只字不提到了惜字如金的程度。
宋七月有些气闷,她拿出烟来想要抽上一口,一摸口袋,那照片又被摸着了,却是忘记了要抽烟。只是拿起来瞧,借着月光,她看清了,这张照片里她那半边被保存的完好。
她突然沉默,却是一瞬诧异,在过往的岁月里,隐隐之间,好像她错过了一些什么。
好像听见寂寞在说:瞧啊,那个傻瓜。
……
“宋小姐,如果方便,请下午来事务所一趟。”律师游子敬来传话的时候,宋七月知道,一定是尉容前来相邀。
事务所里宋七月到了,尉容却是早已经在,他是来等她的,却是让宋七月有些狐疑。
“坐吧。”尉容开了口,宋七月上前入座,“容少,今天找我什么事情?”
尉容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是不想来打扰你的,毕竟我也知道,你最近有些忙。不过,我这边终于打听到了一些情况,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和我有关?”宋七月问道,能让尉容这样特意邀她过来,看来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尉容又道,“之前媒体曝光了你和莫总之间的关系,甚至是牵连到了你们的儿子,这背后的确是有人放了消息出去。”
“这我早就知道。”宋七月应道,尉容缓缓抬眸,“是两个人。”
宋七月一怔,倒是没有想到了。
“一位是,博纳总经理李承逸。”尉容开口道出人名,宋七月蹙眉问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你认识,可以说是天天见面。”尉容的话语让宋七月无法设想,定睛中他道,“龙源企业总经办秘书长柳絮小姐——!”
李承逸的所作所为若说还可以有一丝领悟明白,他是为了什么。可是柳絮,怎么会是她?
宋七月不敢置信道,“容少,你是不是打听的有误?”
“别的还可以有错,这件事错不了。”尉容给了肯定回答,不容置疑。
柳絮。
她居然对外放出了消息,在幕后做了这么多,宋七月从前从来不敢设想,现在却是周身一寒。一幕幕跳起蹿过,却又好似有了一种可能来,让她惊的无言以对。
难道说,她是卧底,她是奸细,是被派在龙源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