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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存希在依苑歇下,吃完晚饭,他回到主卧室,主卧室里的摆设还和从前一样,只是大床后面的墙正中。多了一张婚纱照,那张婚纱照是他们在别墅外面的游泳池旁边拍摄的。
当归选婚纱照时,他很忙,抽不出时间过去,就让依诺自己做主,那么多照片,她唯独选了这张,他们面对面站着,那时天气太冷,她的手冻得红彤彤的,他捧着她手放在唇边。她仰头望着他。
没有刻意摆造型,摄影师抓拍了他们当时含情脉脉互视的眼神。这张照片,也成了他们所有照片里唯一有意境的一张。
沈存希站在婚纱照下面,有种时光重逢的错觉。仿佛睡了一觉醒来。一切都没变,他的公主没死,正等着他将她吻醒。
他脱了鞋子。走到床上,床垫弹性极佳,只是微微往下陷了一点,他走到婚纱照前,婚纱照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可见兰姨在家里有多费心。
他在婚纱照前站了一会儿,直到卧室门被敲响,他才回过神来,轻声道:“进来!”
兰姨走进来时,沈存希刚从床上下来,她站在门边,脸色有些难看。低低道:“先生,老爷子来了。”
也不知道沈老爷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沈存希回依苑了,就找了过来。自从夫人死后,兰姨对沈老爷子就没什么好感,只不过碍于那是沈存希的父亲,才没有将他扫地出门。
当年她听说连清雨从楼梯滚下来,沈老爷子不分青红皂白报警抓夫人,害夫人被恐怖袭击,最后惨死在警局。她现在看见沈老爷子,都还是一肚子的怨气。只是生气归生气,她毕竟也是做父母的人,看见沈老爷子头发斑白的样子,她心里还是无端的多了几分怜悯。
沈存希眉峰微皱,“不见,让他回去!”
沈存希和沈老爷子的关系因为宋依诺的死而彻底绝裂,他当年无法原谅自己,自然也无法原谅害依诺被关押的沈老爷子。
哪怕七年快过去了,他依然不能原谅他。
“是,我马上下去。”兰姨转身出去了。
沈存希在床边坐下,他拿起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含在嘴里,然后拿打火机点燃,幽蓝的火焰映衬着他冰冷的神情,他重重的吸了口,然后吐出一圈圈薄雾。
不一会儿,兰姨去而复返,她说:“先生,老爷子说你不下去见他,他就不走。”
沈存希捏着烟的手指忽地用力,烟在他手里折成两段,他冷笑一声,“几年不见,他倒是越来越无赖了。”说罢,他起身下楼。
兰姨站在门边,看着他浑身裹挟着风雨之势,她心里有些不安,连忙跟着他下楼去。
楼下,沈老爷子已是满头白发,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拐杖,腰身挺得笔直。虽已是迟暮之年,精气神倒是上佳。
听到脚步声,他纹丝不动,甚至没有转头来看一眼。
威叔站在他旁边,看见沈存希从楼上下来,他低声道:“老爷子,四少下来了。”
沈老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快七年了,他终于舍得从国外回来了。这些年来,因为宋依诺的死,他们父子的嫌隙越来越深,如今已经到了一种无法弥补的地步。
他从未试图去弥补,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始终是他的老子,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沈存希走进客厅,他站在沈老爷子对面,淡漠地看着他,“见我有什么事,长话短说,我很忙!”
沈老爷子听着他这副不耐烦的口气,气不打一处来,他冷笑道:“你倒是越发进宜了,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学到的就是这般目中无人,毫无亲情可言么?”
沈存希眉宇间积压着一抹讽刺,他道:“国外教了我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您教会了我无情无义。”
“放肆!”沈老爷子气得心口疼,他握着拐杖捶着地板锵锵作响,“为了那个贱人,你是不是打算连父亲都不认了?”
沈存希腾一声站起来,怒视着沈老爷子,胸口翻涌着层层怒气,像海浪一样越推越高,“请您嘴巴放干净点,不要和个市井泼妇一样,让人鄙视!”
沈老爷子气得不轻,也跟着站起来。大抵是人老了,再怎么有精神,骨骼也在萎缩。这一比起来,沈老爷子比沈存希矮了一大截,他脸色铁青,嘴角亦在抖动,“你不要忘了,要不是因为她,你妹妹不会直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那是她咎由自取,七年前她到底为什么从楼梯上滚下来,然后变成植物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用您时刻来提醒我,她当年犯下的罪孽。如果我找回她,就是让她来害人的,我宁愿从来没有找回她!”沈存希勃然大怒,他欠她的,她怎么恨他都好,她千不该万不该的是用这样阴诡的方式,去害依诺。
沈老爷子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他怒瞪着沈存希,“沈存希,她是你妹妹,如果不是因为你把她弄丢了,素馨会得失心疯吗?是你把我的家搞得支离破碎,让她流离失所,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怪她拆散了你的家庭?我们都还活在地狱里,凭什么只有你得到幸福,难道你今天的下场,不是你咎由自取?”
沈存希咬着牙关,下颌绷得笔直,额上泛起了一条条青筋,他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满腔的愤怒突然就消失了,他只觉得悲凉,“您终于说了句实话了,您处处看依诺不顺眼,处处针对她,就是因为她让我幸福了,呵呵,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的亲人如此恨我,恨不得我一辈子生活得不幸。”
兰姨站在客厅入口,听着沈老爷子那番话,亦是感到后背发凉,她看着沈存希,真是替他感到悲哀。什么样的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幸?
沈老爷子苍目里掠过一抹慌张,“老四,我……”
沈存希指着大门方向,他冷声道:“谢谢您给了我生命,也谢谢您让我明白,为什么当年您那么狠心将我赶出国,更谢谢您让我知道,您一直都恨我。出去,不要再来,这里永远都不会欢迎您!”
威叔看着这两父子越闹越绝裂,他站出来,“四少,老爷子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着急得口不择言。”
沈存希抬头望着沈老爷子,他轻笑道:“是急得口不择言,还是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不过很不幸地告诉您,恐怕您的心愿这辈子都无法达成,兰姨,送客!”
沈存希说完,再也不看沈老爷子一眼,抬步上楼去了。
沈老爷子看见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他一下子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沙发上。威叔摇头叹息,老爷子过来本来是来求和的,结果话赶话,反倒说出那样让人寒心的话。
“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
……
翌日晚上,贺宅内灯火通明,迎来了一位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说是意想不到,只是对贺雪生来说意想不到。所以当她回到家,看见客厅里三个男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情形,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贺东辰坐在面向大门的沙发上,他看到贺雪生走进来,他向她招了招手,道:“雪生回来了,过来坐。云姨,准备上菜吧。”
贺雪生换了拖鞋走进来,顺手将包挂在落地衣架上,三个男人齐刷刷地盯着她,尤其是沈存希的目光更是火热。
她轻蹙了下眉头,慢腾腾地走到贺东辰身边坐下,视线未曾落在沈存希身上,她直接忽视了他,明知故问道:“家里有客人?”
“对,这位是沈氏集团的总裁沈存希,刚从法国回来。沈先生,这是我妹妹贺雪生。”贺东辰揣着明白装糊涂,完全无视沈存希看着雪生时的火热目光。
贺雪生朝他轻轻颔首,打着官腔道:“沈先生好!”
沈存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化着淡妆,五官更显立体,尤其是那双丰润的唇瓣,大概是因为点了粉红色的唇彩,显得更加饱满水润。
她一头黑发及腰,没有烫染,自然的垂顺,不加修饰,却有种天然的美。
“雪生小姐不用和我见外,我们昨天下午才见过,不是吗?”沈存希背抵着沙发,打量着她的目光每一寸都带着侵略。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没有追忆,赤果果的。
贺雪生随意搁在沙发上的手慢慢紧握成拳,她知道当她以那种方式出现在沈存希面前时,他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收敛了忧郁,满血复活了。
察觉到贺峰与贺东辰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嫣然一笑,“是啊,说来也巧,昨天下午我去美发会所护理头发,刚好遇到了沈先生。”
贺峰笑着点了点头,“这是缘分。”
“贺叔叔说得正是,有些缘分是上天注定的,哪怕是换了名字与身份,上天还是会让他们重逢,再续前缘。”沈存希笑盈盈地望着贺雪生。
贺峰与贺东辰相视一眼,两人一个是首席法官,一个是在商场打拼多年的商人,自然都声色不露,贺东辰接过话,“沈先生这话我同意,雪生以为呢?”
贺雪生只觉得对面那个男人的笑容实在太欠扁,他这话什么意思?已经确定她的身份了?也是,她容貌未改,就是换了名字与身份,他岂会那么容易相信,她不是宋依诺?她装傻道:“沈先生的话太深奥了,我听不太懂,不过这缘分有善缘也有孽缘,沈先生怎么知道重逢就意味着一定是善缘呢?”
“我终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沈存希目光灼灼地盯着贺雪生,眼中那么笃定无端的让贺雪生心慌起来。
她垂下眸,避开他的目光,想到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她冷笑道:“沈先生倒是很有信心,可我也听说过,铁树永远不会开花。”
“是么?”沈存希嘴角微勾,凤眸中的笑意越深,这丫头果真不会掩饰自己,几句话就被他绕进去了,破绽越来越多。越是和她相处,他便越是肯定,她必定是宋依诺无疑。
贺雪生刚要回话,眼角余光扫到贺东辰向她摇头,她止住话头,起身道:“我去看看云姨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今天有客人到,总不能怠慢了客人。”
说完,她走出客厅,向厨房走去。
沈存希凝视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笃定的微笑,依诺,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绷不住在我面前卸下这张假面具?
贺峰与贺东辰面面相觑,不过廖廖数语,他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恐怕沈存希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来确定雪生的身份的。他们早就知道雪生的身份迟早会被沈存希拆穿,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
贺峰看着对面的沈存希,笑道:“沈先生别往心里去,雪生被我和她哥哥宠坏了。”
“怎么会?我反倒觉得雪生小姐性格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沈存希倾身,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深浓的咖啡在舌尖滚过,带着淡淡的奶香,像她身上的味道。
“雪生是我们失而复得的宝贝,我们宠着她,也希望以后她的另一半也能像我们这样宠着她。”贺东辰不动声色道。
“失而复得?”沈存希玩味着这四个字,虽然他暂时还不清楚依诺与贺家有什么关联,但是从贺东辰这五年来护着她的情形看来,只怕源渊也颇深。
早上严城告诉他,当年贺东辰将贺雪生带回贺家,贺家人除了贺峰没反对,其他人全都反对,但是贺东辰执意而为。为此,贺峰不惜与贺夫人银欢分居,也要将贺雪生留在贺家。
这份情绝不是普通的怜悯与收留。
而从他走进贺家大门那一刻开始,他就感觉到贺家人处处戒备着他,就好像他是外来的入侵者,这种感觉在贺雪生回来后更加强烈。
他抬头望着贺东辰,毫不意外地在他眼里看到了敌意。可这种敌意,却无关男女之情,倒像是兄长护着妹妹的情谊。
莫非,他们之间还有他不知情的牵连?否则依诺为什么偏偏被贺家人带回来,贺家人还如此宠她?沈存希越想越生疑。
“是,失而复得。”贺东辰不避不闪地迎视他的目光,沈存希迟早会知道雪生的身份,此时就当是给他敲一个警钟,“所以谁要是敢欺负她,就是与我们贺家为敌,我绝不会放过他。”
沈存希静静地望着贺东辰,他明显的护短,他似乎低估了他对依诺的感情,他忽然很想知道,贺家人为什么收留依诺?
“我非常赞同贺先生的话,据说雪生小姐正在相亲,在下不才,能否毛遂自荐?”沈存希话锋一转,忽然转到贺雪生的婚事上。
他不拆穿他们隐瞒贺雪生的身份的事实,不过是想要找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接近她。如果他和贺家人撕破脸了,对他现在处境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他找上门来,只为贺雪生的婚事而来。
贺峰隐约察觉到客厅里的剑拔弩张,他扫了贺东辰一眼,示意他收敛他对沈存希的敌意。沈存希20岁在华尔街名声大噪,他并非没有一点真本事,察言观色只是其一,若他们对他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他很快就会怀疑雪生的身份,甚至推测出雪生并未失忆。
不管雪生接下来想做什么,这都不是她乐于见到的。
“关于雪生的婚事,我们更尊重她的想法。”贺峰到底是大家长,一句话便封死了沈存希的退路。
沈存希薄唇微勾,他道:“我看得出来,雪生小姐很依赖和尊重你们,只要你们首肯,我才能放心大胆的追求她,不是吗?”
贺东辰眼里溢出一抹冷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们撤走保护雪生的保镖,方面他接近雪生。
“沈先生,我想问问你,你追求雪生是不是因为她长得像你的亡妻,你把她当替身了?”贺东辰犀利道。
沈存希摇了摇头,“我追求她,是因为她是她,她永远都不是谁的替身,也不会是谁的替身。”
贺峰看着眼前的男人,七年时间在他身上沉淀的风华,比七年前更让人欣赏。很难得的是,七年来,他始终钟情于一个人。当年依诺连子嗣都没给他留下,他却能为了这段感情不将就不另娶,他很佩服。
可是做为雪生的父亲,他无法将雪生交给一个曾经辜负过她的男人手上。
贺峰淡淡道:“如果沈先生此次前来拜访,是为了求亲的,那么抱歉,除了你,谁都可以,我们谁都不反对。”
沈存希凤眸微眯,静静地盯着贺峰,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也在他身上沉演了睿智,这位老人,他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能够轻易看穿他心中所想。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紧张,恰好贺雪生从厨房里出来,那股紧张的氛围顿时消失,马上又变回了其乐融融,贺雪生走进客厅,道:“爸爸,哥哥,沈先生,吃饭了。”
沈存希转头望去,灯光下,美人如玉,温婉动人,只是眉宇间那股疏离,却让他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情深缱绻。他随着贺峰父子站起来,往餐厅走去。
贺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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