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包子皮散了一地。
九娘叹了口气,瞪起眼佯装生气:“小没良心的,有了娘亲就不要姑母了!”
孟忠厚忽闪忽闪大眼睛,伸手摸上九娘的脸:“咕咕咕咕咕咕——”
九娘一脸的油,和孟忠厚大眼瞪大眼。
七娘笑得不行:“今日三郎可大方了,送了阿妧一脸油!”
玉簪笑着去投帕子。范氏也笑得不行:“阿妧,回头让你二哥送一盒张戴花家的洗面药给你。”
九娘接过玉簪手里的热帕子,擦了擦脸,认真地问范氏:“敢情这个月二嫂多发了二哥半贯月钱?竟买得起张戴花洗面药了?我可是当真等着了啊。”
这下连六娘也绷不住大笑起来。范氏挺着肚子去拧九娘的嘴:“就你最爱取笑你二哥!”
九娘任由她拧了左边的脸,又侧头送上右脸:“二嫂来来来,多拧一拧,记得多买一盒给我呗!”
范氏笑得捂着肚子:“好你个阿妧!我家忠厚要总跟着你,可忠厚不起来!”
九娘又喂了孟忠厚一口馅:“二嫂这可不能赖我!二叔给三郎取名字的时候就说了二哥最缺这个,才取的这个名字!”
绿绮阁里笑声震天,外面有女使进来禀报:“诸位小娘子,四娘子回来了,老夫人请你们去翠微堂呢。”
七娘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将手上的活计放到女使捧着的针线筐里:“切!她这么个矜贵的孝贤人,就该在庵里替翁翁念一辈子经才是!”
众人鱼贯进了翠微堂,见法瑞师傅正和老夫人说着话。程氏坐在下首,嘴角微微带着笑。她身侧的绣墩上,坐着意态幽闲的四娘,两年多不见,越发我见犹怜。
四娘微微抬起眼,看了看进来的诸人,起身给范氏见礼,再和三个妹妹相互见礼。
梁老夫人见到范氏身后的乳母抱着孟忠厚,就笑着招手:“三郎来太婆婆这里。”
孟忠厚见到上头的老夫人,也张开双臂,小腿乱蹬要下地:“太——太太——!”
堂上众人都笑了起来,孟忠厚一岁就开始咿咿呀呀吐字,偏偏婆婆这两个字怎么也叫不出来,硬把太婆婆喊成了太太。
法瑞啧啧称赞:“啊呀,还是元宵节后见的三郎吧,这才三个月不到,竟又长大了这许多!”
梁老夫人弯腰接住重孙儿,笑道:“这小儿呢,就是一天一个样!”
法瑞又夸范氏:“范娘子到底是极有福气的,这又快要给二郎添丁了吧。”
梁老夫人笑道:“是,六月头上要生了,就是苦了这孩子,热得厉害。”
范氏红了脸:“孙媳妇不苦。”她也庆幸自己运气好,皇祐元年正月底发现有了身孕后,还怕被人说道是孝期有孕,偷偷哭了两回,急得孟彦弼上蹿下跳,恨不得指天发誓。杜氏就请了汴京城最有名大鞋任家产科的大夫来把脉,确认已经怀了两个月有多,她这才安心养胎。到了八月桂花香时,孟忠厚呱呱坠地,一举得男,把孟彦弼的丈人丈母喜得不行。等孟彦弼出了一年的孝期,到吏部候缺起复,一个月不到就回到禁中官复原职。现在又有孕在身,就连程氏都感叹范氏是个全福旺家的。
四娘看着堂上其乐融融,不动声色地端详着三个妹妹。六娘这两年越来越雍容端庄,七娘更见俏丽可人,九娘已经完全长开,美艳不可方物,观之惊心动魄。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自从她撞棺见到定王博了美名后,程氏却比她还豁得出去,丝毫不顾名声,一出老太爷五七,直接一辆牛车就将她送进了法瑞主持的静华寺,对外宣称是她自愿为祖父祈福。只给她带了贴身女使和两个侍女外加两个粗使婆子。她日日和那些比丘尼们一同吃斋饭,做功课,抄经书,两年下来右手指节都突了出来,纵有人暗中照拂,和往日在家中依然是天差地别。
不一会儿,吕氏也来了,看见四娘起身对自己行礼,上前扶起来,笑道:“阿娴清减了这许多!亏得有你给老太爷祈福,府里才安心哪。也不枉你娘赶着帮你定下亲事,等过了年,家里可就只剩三个女孩儿了。你可要记得以后常回来看看才是。”心底却想这样一个搅家精就该在庙里住到嫁人,直接往轿子上一送才是。
四娘一怔。程氏已经摇着纨扇笑道:“二嫂真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阿娴呢,可别吓着她了。”她眼神如刀,剐了四娘几眼:“万一又来个什么悬梁绝食的,我不得被外头的口水淹死了?”
四娘赶紧屈膝行礼,细声细气道:“阿娴不敢。”
吕氏笑着上前和法瑞商量着浴佛节的供奉。法瑞极力邀请府中女眷去静华寺礼佛两天:“四娘子一片诚意,孝心难得。若府上的夫人们娘子们能在浴佛节一同去为老太爷做个法事,岂不圆满?原先小娘子一个人住的院子,也有七八间客房。敝寺的斋饭,也算可口。还有那后山的桃花,也比开封城开得晚,若夫人们娘子们来,还能赏上一赏。”
这法瑞,奔走于汴京的权贵豪富人家之间,就是圣人也特意召见过她几次听她讲经说禅。静华寺也是孟家一直供奉的寺庙,吕氏听着倒颇为意动,范氏自嫁入孟府还没出过二门,更是一脸期盼地看向上首的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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