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西门芷苡

春秋的尸体走了过去，望着眼前被刺的满身是洞的尸体，小六子怎么也不能把它和刚刚口出狂言、不可一世的顾春秋对应起来，血像迸发的热泉一般汩汩往外喷洒，肠子也流出了一截，像一条长长的弯曲的蛇一般紧紧咬住他的肚子，小六子像被吓傻了似得静静站着不动。

    突然，一弯腰，“呜噢……”地一声，一口鲜血混合着胃里的酸水就喷发了出来，直到把昨天吃进去的已经消化得差不多的饭菜吐得干干净净，这才连着干呕了好一会儿，脸色发白地坐倒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血，暗自恢复起体力来。

    这不是小六子第一次看到死人。那是个炎热的夏天，在城西的庙会上，拥满了附近前来观看的百姓，有老的、少的、艳丽的、落魄的，还有穿着胡服的西域胡族，和都护府派来维持秩序、防止发生意外的一小撮军队。那一天，城隍庙那一块基本都是人。

    那年小六子八岁，看到街上那么好吃的、好玩的，简直开心极了，这里瞧瞧，那里望望。就在他扛着一根硕大的糖葫芦狂啃的时候，旁边一个赶来参加庙会的老人突然晕厥倒地，路边的好心人急忙将他抬到了阴凉处，掐了人中，掰开嘴给他灌了些凉开水。但不到一刻钟，老人还是死在了小六子的眼前，听其他围观的人讨论，这是由于天气太大，中暑的缘故。

    那是小六子第一次看到死人，但也不怎么令人恐惧，只是一双充满好奇和探寻的眼睛在死者的尸体上和尸体上空扫来扫去，似乎要追寻死者离开的轨迹，可惜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看到离开的灵魂，没有看到通往幽冥界的路，更没有看到那个端着一碗汤笑嘻嘻的老婆婆。

    小六子之所以吐，是因为顾春秋的死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可以说是自己杀了他。而且他的死状这么恐怖，像一颗被乱啃过的苹果一般，身体上到处都是坑洞，果皮和果肉混杂在一起，白的、红的……令人触目惊心。

    “咦？”

    就在小六子看着顾春秋残破的尸体暗自发呆的时候，突然发现，顾春秋的衣服下离脱落的内脏不远的地方，好像露出了一本书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

    要不要过去看看？可是想到顾春秋尸体的那种恶心和反胃，小六子犹豫了。

    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闭目调息的西门芷苡，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岁，画片儿似得脸蛋，发育得凹凸有致的身体，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衬托得她的身材更加玲珑有致。

    小六子不禁脸上一热，觉得有些羞愧。自己竟然连这么一个娇媚的女人都不如，西门芷苡可以和顾春秋真刀真枪的厮杀这么久，而自己连人都差点杀了，现在却害怕起一具死尸来了。

    罢了罢了，还是过去看看吧，即便是一本无用的闲书，那就当练练胆色了。以后自己出去闯荡江湖，遇上杀人和尸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当提前锻炼了吧，小六子暗自给自己以鼓励。

    磨磨蹭蹭，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深怕吵醒正在调息中的西门芷苡。也不去注意顾春秋身上那些红红白白的东西，捏着鼻子，强忍着胃里上涌的酸水，手指一夹，就拿出了东西。

    《刀法无名》？这是什么书，名字怎么这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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