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十四章：三生

道他永远带着一个斗笠，有一头雪白的长发，南蛮都称其国师。

    国师老谋深算，一个个兵法用的环环相扣，让蛮族抵挡主离殇的宋兵的攻势。两军对阵至吴山，吴山乃南蛮最重要的关隘，若让宋兵踏破吴山，而后的南地一马平川南蛮从此再无抵抗之力，便是要亡国。

    两军各据山峰，整军向待。

    这一对峙就是五年，二人机关算尽，吴山上尸横遍野，但是两军依旧未曾分出胜负。两国供给数十万精兵奋战五年，国力皆大损，都已无力再战。

    两国国主几乎有默契一般都分别向离殇与国师下令一月攻下吴山，倘若再拖国家未被攻破人心先乱了。

    离殇无奈，这五年他穷其思想也没能打下吴山，彻夜的谋划让他白了头。一夜他梦中惊醒，思虑出了一条奇计，这一夜他头发全白了。

    全军尽退，放火烧山。既然攻不下这吴山，那便将这道关隘给毁了。

    午夜，子时。吴山上硫磺的烟花爆裂。信号已到放火烧山!

    然而吴山的另一头竟然也烧起了滔天的火焰，南蛮竟也选择了放火烧山。国师与离殇在山头看着滔天的烈火，都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很忧伤。

    “全军听令！全军掩杀，强攻吴山，不计死伤，直到攻下！”

    国师和离殇都觉得自己疯了，他们亲自提刀上马，带头冲锋。于是两军都疯了。

    血！除了血，还是血。悲鸣？没有悲鸣，只有疯狂的呐喊，两军所做唯有一字“杀”！。

    离殇断了手，国师失去了他的眼。连续数个时辰的拼杀两军渐渐死伤殆尽，离殇杀红了眼他的马早已被射死，他摔下马却毫不知觉，跛着脚继续挥动手中的刀，直到有一把熟悉的刀迎上了他的刀，这是国师的刀。

    离殇忽然笑了，因为他看到神秘而高高在上的国师瞎了一只眼，头发与衣服被烧了一半，断了三根手指，此时的他像一只落水狗。然后国师也笑了，因为英俊而温雅的离殇被砍了一只手，跛了一只脚，衣服上满是鲜血。

    国师忽然扔下刀靠在一棵树边，他抬手扯下一直带着的斗笠，露出了他的容貌。离殇呆立，因为国师的容貌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然后离殇扔刀和国师一起靠在树边，他似乎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又不那么惊讶了。

    “我有一物与你交换。”国师道。

    “正巧，我也是。”离殇也道。

    国师用那只有俩根手指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离殇用他仅有的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衣袖。

    然后他们都拿出了一朵枯萎的白花。

    拿到白花的刹那，离殇仿佛经历了国师的一生一样，他看到了一个南蛮的少年一步步成长，读书，征兵，执帅，直到如今的国师。

    夜很长，还好有花，即便是枯萎的花。

    ……

    ……

    两国签订了吴山之盟，以吴山为界两国永世为盟。

    ……

    ……

    光阴为何在凡俗眼中过去的都那么快？那只有两种可能，庸碌无为的迷糊过日，当时间流去，人渐老时，回首看去依旧是混混沌沌，无谓的青春。

    而另一种人生，在自己最爱的事情中拼搏了一生，忘乎光阴，在暮年的时候，回首青春。或许看上去就如老树一般的伤痕累累，但是那又如何呢？那清晰的纹路在阳光下，却能折射出无限的光辉。

    离殇这一去就是二十年，当他率领着宋国的雄兵，回到了宋国的国都。

    友城中一片欢腾，宋帝宽宏，对于离殇的功绩依旧封赏，表章三十七岁的离殇为镇国大将军，官位一品，执掌大宋二十万雄兵。

    离殇稽首而拜，自言：臣回忆当年不过山野草民，为怜圣恩，过蒙拔瑶，数十年来一心不过为国而争，本无朝野之心，今南蛮定，国太平，臣心愿已了，祈望主容恩，衣锦还乡。

    宋主知离殇之才，强留离殇在皇都，城南立将军府，安置离殇。

    如此一来又是数年。

    这天夜里，离殇在府中楼阁看着宋都万家灯火，回忆几十年来无数艰难苦恨，忽然心中有一种不能遏止的冲动，他……想家了。

    就在这天夜里他提鞭上马，披星戴月离开友城。

    数日奔波终于赶到了那片熟悉的青山。他偷偷的爬上了山坡。

    还是熟悉的田垄，散发着熟悉的芳香，忽然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在田垄上轻轻的唱着歌谣。

    她，是菲菲。

    原来你还在这里，原来一切都依旧美好，离殇心里默默的道。

    他陌陌的抬首看向湛蓝的天空，人生有多少个诺言因为光阴的幻化悄悄走远，但是能够看到如今的你，依旧着曾经的笑颜……

    他轻轻的抬手，撕碎了那封枯黄的信件，碎片随着微风飞向蓝天……就这样静静的，看一段青春，走远……

    离殇怀揣着那枯萎的白花，离开了青山。

    又过去了数十年，这几十年里，浮云变幻，官场跌打滚爬。

    离殇，老了。

    老到每天只能呆呆的看着太空。

    直到有一天，他感觉冥冥中要离开这个世界，他不惶恐，不慌乱。

    他告诉自己的孩子将他葬在中生山的山坡北面，那里向着青山。还有将那朵枯萎的白花放在他的身畔。

    他，想与花，一起埋葬在流年的记忆中。

    这，是最后的一个夜晚，离殇静静的躺在床上，颤巍的从袖中摸出那朵白花，看着那朵白花离殇忽然眼前一个模糊。

    他看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呵呵的笑着，女孩摘下头上的花朵将一朵交给离殇，笑着说道：“此缘……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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