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西郊。
桃柳园。
此时的桃柳园的景象已经渐入深秋。
原来外庄小院里面的尸体,也被王敦处理干净了。
当然,现在的桃柳园,尤其是桃柳园外庄,总是显得有些阴森的。
毕竟是死过人,而且是死过很多人。
像是囡囡,这几日都是要张氏哄着她,她才敢入睡的。
王生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害怕这些东西。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有志青年,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他向来是不信的。
若世上真有神鬼,恐怕这世界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
他一个穿越者在讨论这个世界有没有神鬼,好像是有些不妥...
王生暗自翻了翻白眼。
深秋时分,温度也降下来了不少。
在霜降之前,就要将黍米收割了。
还有庄外的桃林,如今也烂掉了许多果子。
前几日有了那一夜的杀戮,桃柳园的佃户也老实了不少。
当然,他们还是干巴巴的看着外面的桃林,看着庄外的黍米地。
本着心中的某些考量,王生也允许他们出去采摘桃子,收割黍米。
不过只能他们出力,而不能请别人来出力收割。
往年,桃柳园的佃户是收不完这么多黍米的,通常在农忙的时候都要请别人过来收割。
但现在王生遇到的情况,显然是不敢让外人进入桃柳园。
这外人,说不定就混着那些想要杀他的人。
看着赵壮光德叔在外面劳作,王生则是回到书房,拿起笔墨,在左伯纸上不知道是在写什么东西。
在王生身侧,囡囡也拿着一杆笔毫,此时正在费力的在劣质纸上写着字。
说起来,囡囡这个年纪,也是到了要读书写字的时候了。
不然以后真的成了疯丫头,这可没人家要了。
那笔毫是王生用的,小萝莉拿在手上,总感觉有些怪异的样子。
与她的小手比起来,这笔毫实在是太大了。
囡囡这家伙,现在握笔都不会握,写字自然是难看到了极点。
在囡囡身后,张氏与红袖侍立侧畔,时不时更正小萝莉握笔的姿势,刚开始,小萝莉还是十分认真的。
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着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但是坐久了,小萝莉顿时感觉屁股痒痒的,顿时变得坐立不安起来了。
说起来,要读书认字,这还是小萝莉自己提的,但是到了现在,她后悔了。
非常后悔!
为什么要学写字...
我要去玩!
小萝莉眼眶渐渐通红,嘴巴也渐渐扁了起来。
“囡囡,你这字,怎么越写越差?”
囡囡嘟着嘴,有些委屈的说道:“阿娘,囡囡都已经练了快一个时辰的字了。”
张氏瞳孔微缩,说道:“哪有一个时辰,分明只有一刻钟,之前是你要学写字的,现在你兄长,还有你娘都一起来教你,你可不能说现在不学了。”
“谁说我不学了。”
小萝莉眼珠一转,笑着说道:“只是囡囡累了,要去吃些点心,等一下就回来。”
实际上,在囡囡心中,出去之后,她可不想回来了。
不!
就算是要回来,也是吃完饭的时候。
哼哼哼!
我真是聪明。
然而小家伙的聪明才智很显然被张氏看穿了。
“不许出去,把这十个字抄写一百遍,直到写的好看为止。”
小萝莉眼眶通红,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周围,已经是渐渐的溢出泪水出来了。
“阿娘,囡囡不要。”
“不行!”
张氏可是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现在是大郎想要囡囡读书,囡囡这才可以读书。
万一之后大郎改变了主意,那囡囡岂不是读不了书了?
女子读书虽然不能像男人一般改变命运,但是也能让女人变得更加聪明,日后遇到如意郎君的机会也大得多。
张氏早年就是读书读得少了,现在才感觉到后悔。
现在他可不想让囡囡步了她的后尘。
“今天不写完这些字,不仅不能出去玩,晚饭也不给你吃。”
“嘤嘤嘤~”
囡囡小声啜泣起来了。
她看着张氏坚定的眼神,知道她是如何都说不动自己的娘亲的。
但是...
她说不动阿娘,不代表别人说不动阿娘。
而这个能够说动张氏的人,很显然就是王生。
这个臭兄长。
哼!
见到我在这里被训,不仅不来帮我说话,还在一边偷笑。
看我日后如何烦你!
哼哼哼!
囡囡心中已经在里面想那些‘阴谋诡计’了。
“阿娘,囡囡在这里练字,兄长为什么不来练字?”
张氏看了王生一眼,训斥道:“大郎字写得这般好看,若是你的字写得如大郎一般好看,我也不用看顾着你了。”
哼!
囡囡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甘,又不敢违背张氏的命令。
即使心里不开心,也只好规规矩矩的练字。
她对张氏可是很了解的。
一旦张氏做了决定,基本上是不会改变的。
王生将笔毫放下去,看着囡囡桌塌上歪歪扭扭的大字,心里总有些快意。
他最喜欢的,就是看小学生写作业了...
想到这里,王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视线收了回来,王生定格在手上的左伯纸上。
王生在左伯纸上写的东西,便是几年王生要给朝廷交的税。
桃柳园原来是王敦的庄园,自然是不需要交税的。
但是到了王生手中,这就必须要交税了。
他只是一介白身。
更别说,即便是王敦,也是要交税的。
只不过琅琊王氏家大业大,故此不将这些税赋放在眼里罢了。
王生自然也是不将这些赋税看在眼里的,但是,过几日便是洛阳府衙来收税的时间了。
他不想让外人来桃柳园,故此想要自己将税赋交上去。
户调制度是晋朝的主要财政制度。
按照晋朝的户调制度,每个成年男子,每年向国家缴纳三匹绢、三斤绵;每个成年女性或者“次丁男”减半缴纳。
边境上的郡则按照三分之二缴纳,偏远的则是三分之一。
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则向国家缴纳质量相对较差的賨布,每户一匹,地方更偏远的则是每户一丈。
户调制制定之后,汉代的算赋和口赋就被废止了。
户调制下,政府征收的内容是布匹,如绢、绵、賨布,而非粮食。
布匹在古代社会,特别是汉魏时期,是具有一定货币属性的商品。
在这里,就要说一下晋朝的财政收入的大头了。
晋朝的财政收入主要分两部分,一是人头税,即户调,主要形式是布匹,二是田租,即占田,主要形式是粮食。
而要确保户调的征收其实要非常依赖占田制的实行。
在国家掌握大量土地,可以确保占田制顺利实施的前提下,政府能准确掌握人口数量;农民承领土地后,又被禁锢在土地之上,只有老老实实缴纳户调。而对于偏远地区,则实行非常具有弹性的賨布、义米和算钱。
用不恰当的方式比喻,晋朝用这种国家掌握大量主要生产资料的封建国有制确保了财政收入的稳定,这一点是和汉代不同的。而稳定的财政收入也是曹魏和司马晋能一统天下的经济基础。
王生要给洛阳府衙交的,就是两部分的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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