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妈

    走了几步，张文仙看到前面一个八扇门的店面，匾额都有三米多长，便说：“老师，咱们去那！”

    他脱掉校服，从舍友那里接来了一身中山装，这是舍友他妈为了儿子高中毕业典礼准备的，虽然是夏装，比较薄，可张文仙本来穿得就少，套上衣服，人模狗样的，像是个社会人。

    进了店，还有店员拿他俩当成了小夫妻，胡丽红着脸，又不便争论，张文仙则不管不顾，只看店里的摆设。

    这个店好东西是有，但价格太夸张了，名不符实。

    张文仙说道：“你们这有靠谱的么，我们可不想当冤大头。”

    店员争辩说：“冤不了你，我们这都是便宜货。”

    “别小瞧人，知道这是谁么？”胡丽说道：“省美院秦老的关门弟子，别看年轻，经手过的好东西，你们都不敢想。”

    店员不怎么会说话，看他俩不像是有钱人，便不巴结，笑道：“照两位说的，我们店里的东西都入不了眼么？”

    张文仙心道，这话可不能说死，要留一线空间，将来有互利之处，好结交，于是不介意地说道：“东西是好，但不是最好，好比你这文房四宝一席景儿，最好的却是那个笔架，你们老板在不在？”

    店员道：“我们老板出门了，这仅仅是他一处产业……。”

    可店铺后面的月洞门里走出来个胖子，戴着宽边眼镜，上面t恤套皮褂子，下面牛仔蹬着耐克鞋，手捏着一串佛珠，就这么直直走了过来，上下打量张文仙，嘻嘻一笑，说道：“小兄弟，你对这个有了解？”

    张文仙道：“了解谈不上，略闻一二。”

    那胖子说：“这店我随便开着玩的，不图钱，早些年看文学作品，对这方面起了兴致，开了个店，却像是往钱包里剪了个窟窿，这钱哗哗往外流。”

    “你糊弄鬼呢呀！”胡丽说：“你们这一行不是开张吃三年么？”

    胖子说：“姐，你瞧我这肚子，三年能吃两千多万呢。”

    张文仙道：“两千万不多吧，你这店打包出也不止这个数目。”

    “嘿，别说，还真遇到懂行的了！”胖子对店员说：“好茶沏来，我桌子地下那个茶盒子，等等，茶壶也得用好的。”接着一转脸，笑眯眯邀请张文仙和胡丽：“咱里头聊？”

    胡丽说：“我们这时间有限，还有别的事呢。”

    张文仙掏出手机看时间，问道：“你妈约的几点？”

    胡丽应道：“十一点呀！”

    “怕是来不及！”张文仙跟胖子说：“对不起，老板怎么称呼？”

    “立早章，单名一个乙字，孔乙己的‘乙’。”

    “章老板，实在对不住，我们改日再会。”

    不像这胖子是个人来熟，偏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他问：“两位有什么事呢，我这人有个毛病，用我妈的话来说，那叫——老鼠窝里存粮过不了夜，既然撞见了，咱还不能多聊一会儿？”

    胡丽说道：“这人学问不深，乱用词句。”

    可胖子丝毫不理，又约道：“我看两位是跟人有约？”

    张文仙道：“章老板不愧是靠眼界吃饭的，这都看得出。”

    最终，章乙费了一番口舌，说动了胡丽，就在临铺的小餐馆订好了地方，而且要自己开车去接人。

    胡丽电话打给星巴克那边，然后跟着章乙去汽车站接人，现在正是车流的高峰期，四个轮还不如俩轮子的跑得快，章乙连瞅了张文仙好几眼，说道：“你俩不是两口子。”

    “废话！”胡丽说道：“我们是……。”

    张文仙道：“师生，她是我语文老师。”

    胖子一惊之下，差点把车开到护栏上去，抹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凉气，叫道：“乖乖，不伦之恋呀！”

    “滚！”胡丽说道。

    张文仙则是笑，然后说：“章老板，你管得也太宽了，对了，您这店真不赚钱？”

    章乙无所谓地说：“赚，一年总能落下个三瓜俩枣的。”

    胡丽道：“x6，您这仨瓜俩枣得是仨西瓜！”

    “哈哈，还是小姐姐会说话。”章乙说道：“我有本职的行当，干这个是兴趣使然。”

    “那您……？”张文仙问。

    “投行，我做投行生意。”章乙很是自得。

    车到了长途汽车站，顺着交通疏导找了个停车的地方，胡丽说：“真是一点时间没耽误，正好出站！”

    三个人在马路这边，胡丽翘着脚，手搭凉棚看着对面，她忽然咧嘴笑了，抓住张文仙的胳膊使劲晃着，“喏，那里呢！”

    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女的多说不过四十岁，男的则是一彪子人才，章乙道：“比我还胖的人，真是不多了。”

    张文仙则说：“难怪你反感这门亲事呀，不过你妈真俊！”

    胡丽道：“俊什么呀，赶紧叫啊！”

    张文仙一愣，还没从刚才赞美的话语中遁出，脱口喊了一声：“妈，您来了！”

    当时这场面，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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