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旧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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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渐渐深了，阴冷的大雨将整个城市笼罩在潮湿之中，雨滴沿着光滑的玻璃快速滑落，一道道雨水走过的线条，慢慢形成一面模糊的水幕。

    陈念眼中挂着泪珠，静静的站在窗前，用双手触摸冰冷的玻璃。

    “咚！咚！咚！”他一遍遍敲击着玻璃，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这只不过是老天开的玩笑。

    可是一阵阵刺痛告诉他，这是真的，这不是梦境。

    下午的时候，医生把他叫到一边，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你母亲得了骨肿瘤，经过我们放射科检查。发现她的鼻腔内除了正常骨组织还存在不规则的的图像，而且边缘模糊不清，溶骨现象较明显，我们初步判断为恶性肿瘤。”

    听完医生的话，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好想大哭一场，可是母亲一直都在身边。他只有强忍着泪水，对母亲撒了一个慌：“妈，刚才医生和我说了你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你这几天得了重感冒才会鼻子痛。”

    现在凌晨两点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陈念的哭声。

    在母亲面前他装了整整一天，现在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哗啦啦的雨声和陈念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也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哭声，哪个是雨声。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陈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跑了过去。

    “吱压！”一声，门开了。母亲披着棉袄站在门外，她的头发花白，皱纹悄无声息的爬满她的额头。眼睛呆滞无神，而且眼眶周围是深深的黑眼圈。陈念此时有些慌张，后悔不该肆无忌惮的发泄。

    正在陈念暗自后悔的时候，母亲略显疲惫的走了进来：“我起夜的时候，看见你房间灯光还亮着。想必你还在忙着工作，于是就给你炖鸡汤。现在天气这么冷，你下去喝点暖暖胃再忙吧！”

    陈念点点头，随手把房门关上，跟着母亲走下楼去。

    刚走进厨房，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正在冒着热气的电饭锅。

    母亲打了一个哈欠，拿了一个碗，里面盛的满满，然后才递给陈念。

    窗外的雨水越来越大，陈念把它放在桌子上，望着漆黑一团的街道，泪如雨下。

    母亲坐到板凳上，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道：“还不趁热喝，凉了容易感冒。”陈念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坐下来，端起了碗。

    母亲坐在这里也没有闲着，一边收拾他到处乱放的文件一边说道：“你啊，都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淘气。”

    “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有一天，你带着大黄偷偷溜进老李家的瓜田，偷了别人的瓜。后来被老李发现了，你怕被我责骂就躲了起来。我到处找你，你却故意装作没有听见。我急得没有办法，只有放出话，保证不会打你，你才敢出来。”

    陈念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涮！涮！”都流进汤里。结果越喝越多，越来越苦。

    “你……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母亲没有想到陈念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一时间满脸涨红，有些不知所措。

    陈念摆了摆手“没事，就是勾起以前的回忆，突然伤感起来。”，说完，他把碗放在桌子上，哽咽的说道：“您看我都喝完了，您赶快回去睡觉吧。”母亲点了点头，望着陈念说道：“我马上就回去，这两天我感冒，给你预防感冒的药你要记得按时吃。”

    “好……”陈念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陈母叮嘱完陈念，晃晃悠悠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的一刹那，她仿佛老了二十岁，脸色苍白的靠在门上，一动不动。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她目光呆滞的盯着墙上的挂钟看了许久，才步履蹒跚走到床前。

    她掀开枕头一遍遍抚摸厚厚的病例本，在儿子面前演了这么长时间，她终于可以卸下伪装。

    她慢慢翻开病例，脑海里浮现昨天在医院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给人下跪，恳求医生千万不要告诉儿子真相。因为她怕儿子真的会接受不了，最近一个月陈念总是疑神疑鬼，非要拉着她一块去医院检查。

    可是不告诉儿子真相，又要怎么才能消除他的疑虑呢？她想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再次找到了医生，最后医生被她打动答应帮忙。

    泪水在不经意间滑落，很快浸透了病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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