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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黄昏时分,客人多了。赵崇祚又讲郭威在位四年,努力革除唐末以来的积弊,重用文臣,崇尚节俭,仁爱百姓,以及取得的成效。
看看天色将晚,他将梨花木板一拍,说道:“列为看官,咱今日就说到这里。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客见他不说了,便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而后各自散去。
晚上杜若送走赵崇祚,整理了今天的账务,拿起《花间集》翻看起来。见最开始是温庭钧的词作,词牌是菩萨蛮,他轻唱道:“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他读过不少唐诗,都是绝句、律诗或古风,尤其喜欢李白、王昌龄、岑参等人的边塞诗,没怎么读过词,今日一看,竟是别开生面,另有一种风情,不禁大受感染,一时惊喜交加,爱不释手。待读完温庭钧的五十首词后,才上床睡觉。
第三天中午,赵崇祚又开始他的生意,说起郭威养子郭荣继位后,开始征战四方的情形。郭荣西败后蜀,夺取秦、凤、成、阶四州;南摧南唐,尽得江北、淮南十四州;北破契丹,连克二州三关。却在商议攻取幽州时病倒,不得已班师回朝。
赵崇祚道:“圣上曾说当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奈何突生顽疾,只能归京将养,次年元旦改元天祐。”当年用“天祐”做年号,遭到众大臣的一致反对,因为这是大唐末代皇帝哀帝用过的年号,一来重复,二来不吉利。但皇帝死里逃生,认定这是上天祐护,不仅不听大臣劝谏,坚持用之,还要改回他的本家姓氏,并入祖庙拜祭先人,从此郭荣变柴荣。这些事情,作为江湖散人的赵崇祚,自然不得而知。
赵崇祚续道:“休养生息两年后,国富民强,于是圣上和大臣议定了先易后难、先南后北方的战争方略。又开始征战四方。圣上命慕容延钊、李处耘率军平定武平周保权,同时荆南高继冲主动投降归顺;王全斌率军平定后蜀孟昶,潘美率军平定南汉刘鋹,然后两路夹击,平定大理;曹彬率军平定南唐李煜;而后,吴越的钱俶和清源军节度使陈洪进主动投降归顺。南方平顶之后,开始挥军北上,党项拓跋氏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归降,并助周平定了北汉刘继元,至此北方只剩下强敌契丹。陛下命潘美、杨业、赵匡胤、符彦卿等人率军北征,一举攻克幽州,并以此为根基,逐步收复燕云十六州。经过八年艰苦奋战,终于歼灭辽国,占领北方大片土地。我大周骑兵,一路向北,越过了贝加尔湖,兵锋之胜,威震天下。”说到这里,他神情激动,不能自已。
过了良久,才又说:“攻破契丹,我大周占领大片草原地区,获得数十万匹骏马,无数牛羊。我军骑兵更是如虎添翼,锐不可当。大军过处,东方高丽国、东北女真等部落纷纷归降。从此东北平定,圣上又将目光转向西北。要实现对西北的控制,自然要将重心向西北转移,于是圣上选择将都城迁往长安。”当年迁都,也遭到大臣反对,但柴荣强势,力排众议,重建长安城。唐末,长安城遭到黄巢、李克用、朱温等人接二连三的破坏,已毁坏殆尽,大明宫、太极宫也被烧成白地。柴荣征调民夫数万人,用了两年时间,重修了长安城和大明宫,从而迁都长安。长安城慢慢又恢复了昔日繁华的景象,再次成为世界的中心。
赵崇祚道:“迁都长安后,陛下命大军西征。平定六谷部、甘州回鹘,歼灭归义节度使曹延恭。而后兵分两路,一路转向西南,平定吐蕃诸部;一路继续西征,平定高昌回鹘、于阗、喀喇汗国,如今我大周骑兵已抵达咸海,正与花剌子模军对峙。唉,如此辽阔的疆域,尤胜强汉盛唐。我大周天子英明神武,军事方面确是强过秦皇、汉武、唐太宗。”他喝了口茶,道:“这段历史我也只知梗概,详尽情况,有待史家考证记述。列为看官,今天就说到这里。多谢捧场!”起身向众人团团作揖。
众酒客有的回礼客套几句,有的扔几个铜板给他,直接走人。杜若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又去和赵崇祚闲聊。
赵崇祚道:“小杜,老头子今天再请一回客,也就该走了。”
杜若惊问:“先生要去哪里?”
赵崇祚道:“漂泊十余年,也该落叶归根喽。我要返乡了,明日一早就走。”
杜若和他甚是投机,一老一少,已是忘年之交,此刻听他要走,顿时万分伤感,问道:“先生,咱们以后还有再见之日么?”
赵崇祚笑道:“有缘自会相见。对了,昨日给你的书,可还喜欢?”
杜若点头道:“嗯,我很喜欢。”
赵崇祚说:“喜欢词的话,你还可以读读冯延巳《阳春集》。”
杜若说:“嗯,我记下了,以后买来看看。”又问:“先生,当世还有哪些大词人?”
赵崇祚道:“能称‘大’字者,恐怕唯有李后主了。”
杜若问:“李后主是谁?”
赵崇祚说:“就是南唐后主李煜。他继承晚唐词人之传统,开新派词风之先河,独成一家,别具一格,是位了不起的大词家。我十多年前在汴梁有幸见过他一面,也不知他现下境况如何。”
杜若说:“哦,他比之先生如何?”
赵崇祚笑道:“我这烛火,岂敢与皓月争辉?”
杜若叹道:“他才华虽高,可做了亡国之君,想来下场也不会太好。”
赵崇祚不禁长叹一声,说:“再高的才华,再卓越的成就,最终都不免化作黄土!唉,成也空,败也空,不如潇洒过一生!”当下点了酒菜,和杜若饮酒清谈,共叙风月。
杜若酒量很浅,只喝了两三杯,就双颊晕红,容颜更增丽色。
赵崇祚笑着打趣:“真像个姑娘家。”
到傍晚时,赵崇祚会钞离去。
第四日一早,杜若去为赵崇祚送行,两人在枫桥畔依依惜别。杜若目送赵崇祚上船,看着小船驶过枫桥,北上而去,慢慢消失在朦胧烟雨中。
杜若回到酒楼,向往常一样继续干活,日子一天天过去。天公不作美,雨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不见晴天。酒楼里每日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比之以往,少了一份文雅,多了几分市侩。杜若每日里静听南来北往的客商闲话,倒也知道了不少朝政轶事、江湖趣闻。
转眼半月过去,这日五更时分,杜若正自熟睡,忽然被一阵疼痛惊醒,只觉小腹如同万针攒刺,痛不可挡。他疼得冷汗直流,当下按住小腹,蜷缩身体,苦苦忍耐。到天大亮时,症状还没有好转,他忍痛起床,简单收拾了下,然后去找杜掌柜。
杜掌柜见他面色苍白,额头见汗,好似痛苦不堪,忙问:“小杜,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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