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已经这时候了,爱谁谁吧。”他对着河中的倒影自言自语。
七号、八号、九号,这三天北京通常会下场雨,刚好消解烦闷的暑气。三天的会考一晃而过。
从考场中出来,彭福生和刘强像刚放出来的囚犯,神情麻木地相互对望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推出各自的“二八老凤凰”,默默并肩往家骑。
都考完了,都结束了,此刻非但没有想象中的放松与喜悦,心中反倒升起一丝空落落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所适从的失重感。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何莉莉——她平时成绩一向不错,加上女足的特长,被保送北大俄语系,提前好几天就回家看足球转播去了。
昏黄的午后阳光洒遍每一个角落,一切都像褪了色的老照片。一个月后,揭榜了。
谷秋霞以全校最高分的成绩考上了北大,与何莉莉继续做同学;郝奇顺利被石家庄一所军校录取;刘强去了**;卢帅去了浙江大学;黄毛儿考上了人大;李娜落了榜,她也不想复读,打算边工作边自学英语。而彭福生在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却是一脸苦笑。
实际上早在迈出考场大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考砸了,在“帮扶小组”,他净忙着偷看方冬梅那秀气的黑皮鞋了,平时在学校里更是腻腻歪歪肉麻情诗写了一大堆,练太极时也东张西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等上了考场,除了撞大运,也就不指望别的了。
他的分数只够读大专,并且录取通知书上分明写着——北京轻工大学,化学工程系。要知道,化学历来是他各科成绩的最低分,然而命运却偏就安排他去干自己最头疼的事。
更加戏剧性的是,一向酷爱化学、曾在全国各种化学竞赛中获奖无数的“南拳小子”,却被分配到新疆去读生态学专业。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最让彭福生欲哭无泪的是——方冬梅得去南京度过她的四年大学生活。
“高考,就像一只冷酷无情的钢铁怪兽,肆意收割着18岁的灵魂。”——彭福生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彭爸得知儿子只考了个大专,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但知道此刻儿子正一肚子憋屈,也就不再多言,只恨恨地对彭妈说了句:“我早讲过,两男两女搞什么高考复习,考得好才怪!”
告别慧文前的最后一个傍晚,彭福生、郝奇、卢帅、刘强四个最要好的兄弟,在宿舍依依惜别了老鲁,又到语文教研组看望了雪菲老师,最后一次来到熟悉的教室。
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浓密的老榕树,照得校园里婆娑一片。老校钟依然在月色中岿然不动。空落落的教室没有了往日的喧嚣,课桌上再不见堆满的书本。四人各挎一把吉他,站在教室的四个角落。六弦琴泛起的混声,胜过任何高档的音响。
教室里的灯照例全部关掉,四个男生最后一次共同拨动琴弦,弹唱起琼瑶的那首《梦的衣裳》——
我有一件梦的衣裳,用青春欢笑编织的衣裳。柔情为它加上点缀,仰慕为它加上装潢……
自此,这些共度六载花样年华的老同学天各一方,开始尽情勾勒各自的梦幻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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