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势,算是打了招呼。
山顶的开阔处已搭起一个背靠山坡、带一个尖顶子的祭天台。整个台子三米高、九米见方,四周竖起一圈木栅栏,形成一人高的围挡,与外界分隔开。
台子中央有个石桌,上面摆着灵符和法器。北侧“坎位”摆了一个石凳,一泓清泉依山就势被引到石凳前,环绕一周,从南侧“离位”流出,与尖顶子汇聚落下的雨滴露水一起,形成一股灵动的溪流向山下奔去——由此,“七十二峰接天青,二十四涧水长鸣”便有了具实的写照。原本清静的山上由此大兴土木、叮当作响,像要唱大戏办晚会。
“祭天是敬天法祖的规矩,以前那是皇上在天坛做的事。咱们这次借用一下,摆个‘遣龙阵’,准备打仗。”李爷面无表情地对元清道。
“阿弥陀佛!人家是冬至祭天,您老赶在端午前忙活,祭的是哪门子的天啊。”金刚罗汉般的妙空老和尚已走到台子前,嗓音依旧声若洪钟。
“看这阵仗,倒真有点像北京的天坛了。只不过——武当山上搭个微缩祈年殿,怎么看怎么别扭啊……”清圆越来越和他师父一样嘴不饶人,他与元清年纪仿若,个头也长到了一米八,俩人自从十多年前因“豹王大眼儿灯”成了生死之交,每年总要碰头一两次,莫逆得恰似一对亲兄弟。
宽袍广袖、高高大大的两个青年站在一起,这边是大辫子元清威猛遒劲挥斥八极,那边有灰布衫清圆聪慧俊朗摄受四方。在这层峦叠嶂、万道霞光的清净圣地,真真儿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写意风景。
“和谁打仗啊?爷,咱要和谁打仗啊?”元清这次来不及理会清圆,他仰起头,巴巴地看着李爷问。清圆闻听要打仗,也满腹狐疑地望着自己的师父。其他几个青衣道士纷纷过来招呼来自藏区的三位客人,大家都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起聚到李爷身旁。
“一只到处放火的兔子。”李爷仍是那种无喜无悲的口气。
“阿弥陀佛!后天就是儿童节,李爷逗你们玩儿呢……”妙空望着眼前两个小山样的青年,心中颇升起一种成就感——清圆和元清,正如李爷当年所言,这两个孩子十分有缘。他俩都是自幼出家,虽无严父慈母,却有明师益友。俩人都有聪慧贤达的善根、清净无邪的心念,更有忠义的担当、过人的身手。假以时日,必将前途无量、大展鹏程。这也正是天地的造化、世间的福祉。
妙空见众人都已围拢来,旋即收敛了笑容,将胸前一挂佛珠捻在手里,朗声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佛魔不同行。老李当家的,您就发话吧,我和藏区的三位师兄,都听您调遣!”
“好!”李爷身形一晃,已然从巨石上瞬间出现在众人身旁。这一手“移形换位”的奇门功夫,使所有人眼前一亮。
“今年是丁卯‘火兔年’,这望月之兔,着实不消停。各位可听说过‘火瑜伽’?”
众人皆摇头不语。
“一个月前,有个自称‘火太岁’的域外邪教组织,不顾众生死活,在东北扯出事端,烧了大兴安岭。现在上万人流离失所,森林大火已波及苏联境内。这个邪教组织,修的主要法门就是‘火瑜伽’。教主是至少有百年道行的女魔头‘玛拉瑜伽母’。”众人闻言齐声惊呼、窃窃私语。
“‘火瑜伽’本身只是一种修法,无关善恶。然而自古‘邪人用正法,正法亦邪;正人用邪法,邪法亦正’。这次我们摆下这个‘遣龙阵’,并且专门请来妙空大和尚和他的三位道友,就是为了共同对付‘火瑜伽’!大和尚,还是请你的朋友先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妙空用藏语向身后的三位客人做了翻译,随后那位长发瑜伽士首先上前一步,向李爷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妙空介绍道:“这位是措巴瑜伽士,他专修水瑜伽。”随即,措巴瑜伽士便用藏语瓮声瓮气讲了起来,妙空边听,边用普通话转述给众人。
当措巴瑜伽士讲到“据说这个流派起源于古印度,一些修法类似藏地密宗,修者持避火诀,以火为媒,出入火海如寻常漫步”时,妙空还未及翻译,李爷忽然插话纠正道:“火瑜伽并非源自印度,咱们藏区古象雄王朝的本土教派,早就有这个修法。那时候印度教和佛教都还没有兴起。”
“哦?老李当家的,原来您老也会讲藏语?!”妙空着实吃了一惊,简直是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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