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张嘴不饶人,平日里她想说却不方便说的,芮琳总能替她笑盈盈地或讥或讽表达出来。旁人知道她的身份不同于寻常宫女,即便被她讥讽了去,也不敢还嘴。
贾贡听了,脸上也有些下不去,在一旁讪讪道:“奴才不过多口一说,姑娘教训的是。”
贵妃的小指上套着玳瑁嵌珍珠钩花蝶纹饰护甲,尖细指尖不经意地嗒嗒敲在彤史封面,“你要仔细。本宫荐你为内务府总管,不过为着和你母亲娘家乃是远亲,是可信任的。但你要晓得,这位子是多少人眼热的,稍有差池,不光你的性命不保,本宫也要背上任人唯亲的罪过。”
“奴才不敢。奴才深深感怀娘娘提拔之恩,绝不敢坏了娘娘千秋大业。”
“但愿如此。”贵妃略点点头,挥手摒退其下。一旁芮琳自沾了薄荷油揉在她额边,一壁笑道:“娘娘这一下午辛苦了。先是放了月俸,又是与内务府一顿交涉。倒是比平时更忙了些。”
贵妃冷哼一声,悠悠道:“寻常时分还有贤妃一同分权,自然比如今轻省些。姝昀夫人只一味礼让,国昭仪又是富贵命,我这个代掌的总是要多出些力了。”
伺候梳妆的小宫女怜儿在一旁捧着巾子,插口打趣:“娘娘如今还只是代掌便觉得劳心劳力,他日真正掌了凤印,还不要忙上天去……”话未说完,便得璇玑一记眼神堵了回去:“满嘴里胡吣什么?也不怕隔墙有耳。随了娘娘这些年,怎么也不懂得戒骄戒躁这四个字。”
贵妃亦点头道:“璇玑说的极是。芮琳也吩咐下去,漓蕴殿上下均不许露了骄色,尤其对着濯颜殿时,更要谨慎。”见芮琳收了玩笑神色,正经应了,方转头又问璇玑,“大殿下可好些了?”
璇玑满手淋漓的紫红汁液,如同红得发黑的血凝成的花汁,一滴一滴,滴入研磨器中,“大殿下自那日回宫后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想是力尽透支了,醒来后整个人都不成样子了。”她停下想了想,又悄悄道,“听闻他挣扎着半夜起来祭奠了那个宫女,大哭了一场才算了事。”
“这是大殿下的初恋,非刻骨铭心不能完整罢了。”贵妃亦唏嘘道,“幸而我的玄菁是个女儿身,又尚幼。却不知日后可也有这样的翩翩佳公子能令她刻骨铭心呢。可惜皇家子女,都是一样的命运罢了。”
一时间相顾无言,她兀自沉浸于遐思之中。想必芮琳知晓她忆起旧事,手势也不由放缓了许多。须臾,她才似忽而想起了什么,蹙起精心描画的远山黛,又问璇玑:“我叫你查静香的身世,可有结果了?”
“静香六岁入宫,本是尚宫局的女工,后来因为手巧又伶俐,调给了当时还是恬妃的徐贤妃宫里做洒扫,此后八年再无调迁。”
“期间可与谁交好?”
“并无交好之人,因着静香向来心灵而手巧,相貌又生的比寻常女工好些,从来心高气傲,是以从不与旁的婢女亲近。”
贵妃扬起长眉入鬓,笑容含了讥讽意味:“她倒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可惜‘心比天高,身为下贱’。只是这心未免太高了。”目中忽而精轮一转,“入宫之前,家世如何?”
璇玑细细一沉吟,道:“并无记录。奴婢等下便去尚宫局仔细查问。”
“家乡何处,父母亲戚何在,可有与宫中来往记录,皆要查清。”她挽了挽鬓角起身,抚一抚衣褶,“屋里闷得很,出去逛逛吧。”
芮琳过来为她加了件白狐绒的裘衣,“听闻清苑的绿梅已经开了,满苑的香气藏都藏不住呢。娘娘可要看看去?”那裘衣毛色纯正,软软扫过贵妃面庞,更衬得肌肤莹润。
她听着来了兴致,点头道:“也罢。难得今年开的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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