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快一点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能抢占市场,意味着易坏的物件不会损坏,以为着路上的花费大幅度减少。这些费用加起来,你知道有多吓人吗?”
不用汪雅婷说,王妍也知道这笔费用必然吓人。先前去张家粮铺,张婶子就给她算了笔账。
从扬州到北平得近两个月的时间,一辆粮车按三个小厮计算,两个月也食宿车马费也是不少。遇到查货的关卡,还得打点着别让对方为难,遇到剪道劫财的还得花了银子买路。这样一路送去北平,粮食的价格早翻了三四翻,寻常人家根本就买不起。
这说的还是顺利的情况,若实在倒霉运货途中遇到了天灾人祸。货品丢了也都不说,还得赔出事小厮的家属。这一趟走下来,得亏得吐血。
想着这个,王妍突然就理解大运河对朝廷的重要性了。若不是用大运河运军粮、军饷等必需物资,什么事情都耽误了。
更何况军中无小事,运河商用万一出了问题耽误了物资运送,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汪雅婷看王妍听得有些愣,以为她是说了震撼,接着道:“他们偷着运一次才能运多少?若真许了商用,那南北方的物资交换又是多少?商品更新速度会有多快?如此,扬州又会吸引来多少客商?”
人来了就得消费,客商的消费能力照普通百姓强了不知道多少。有更多的货物在这里集散的话,扬州的繁荣肯定比以前更甚。
“朝廷千辛万苦修好了运河,就该物尽其用。成天只走朝廷那点东西,那不是浪费吗?”
“其实扬州现在也挺好啊,咱们是习惯了先前的低价突然涨价有些不适应。其实咱们出去转一转就知道,扬州这边的价格也算不得贵。”
汪雅婷定定的看着王妍,一直将王妍看得低下了头她才转过头叹了口气:“罢了,你一个官家小姐哪里懂买卖的事?再说了,你就是懂咱们也左右不了运河该怎么用。”
王妍尴尬的笑笑,没法再往下面接话。
不管怎么说,这次谈话还是令王妍开了眼界。她也曾看过基本商书、算经却完全没想到一条河对整个商业有这么大的影响。
再才见到周韶华的时候两人说起,周韶华也有些吃惊。可稍微一想,他也就释然了:“扬州能如此繁荣便是仰仗着四通八达的路线。各方的货物都在扬州集散,衙门一年收的商税都了不得。大运河直通南北,运载量又相当惊人若能用于商途,必然引来空前的繁华。”
听着这个,王妍也觉得可惜了:“若是在保障朝廷运输的前提下适当商用该多好啊!”
话还没有说完头顶就吃了周韶华一个暴栗,王妍不依的瞪过去周韶华又伸了手帮她揉:“你那脑瓜子可不敢乱想,你一乱想很容易就要出事。”
王妍瞪他:“你什么意思,我成天就知道闯祸是不是?”
周韶华哪里还敢接着惹,连忙哄道:“是怕你去王同知面前乱说,最近他们都够头疼了,可听不得你这番‘大逆不道’的说辞。”
说起家里,王妍所有气势都没有了。她将头靠在周韶华肩膀上,好半天没有说话。周韶华心里也是波澜起伏。
锦衣卫一日不走,周、王两家就一日危险。
不知道王家内里如何,外表来看倒很是镇定平和。王同知按时点卯按时散值,几位公子也按时去学堂,半点不耽误功课。
王妍就更不消说了,成天不是守着铺子就是在街面上厮混。唯一反常的地方便是她见了小乞丐都会大方的赏几十个铜板,遇到有人欺压乡亲肯定会撸袖子出手。
相比起来,周家算得上是方寸大乱。
周老爷的私信一封接一封往京师传,寻常不走动的同僚现在也走动得密切起来。儿子里除了周韶华,其他的整天都心事重重,七尺的汉子竟见天往寺庙里钻。
周夫人就跟不消说了,寻常端着架子近来却主动和别夫人来往。她寻常看不上别人巴结,如今但凡去别人家,总不会空了手去。
这反差,有时候真憋得周韶华喘不过气。周家有出息的族亲太多,有能耐的姻亲更多,周韶华家所在的这一支在整个家族中算不得突出。周知府自考中进士开始,家里就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越趴越高,为他们这一支也争口气。
周知府自己也是这样的抱负,所以自上任以来便兢兢业业,清正廉洁。这些年从县丞升到知府顺顺利利,他对自己的前程有了更大的信心。
这突然出了这种事,好容易闯出的前程眼看就要化为灰烬,慌在情理之中,乱了方寸也不算稀奇。
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因为他们的慌乱表现,竟引来了锦衣卫的高度关注和怀疑。没多久,周知府便无故失踪,周家也结结实实的看了场世态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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