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顿饭吃完,修建砖瓦房的布告也已经贴了出去。
虽说遣词造句中都是在为袁知府脸上贴金,可百姓可都不傻,这事到底是谁在出力,中间经历了多少波折,他们心里也都有数。
再说了,义庄的孩子和驿站的将士可不愿意吃这亏。周韶华和王掌柜的洽谈经过没多久就宣扬了出去,王妍亲自签劳工的场面更被渲染得贴切感人。
一时间,开封百姓对周韶华和王妍感激得很。拎着东西来驿站感谢他俩的人络绎不绝,虽说东西都不值钱,可那片真心却叫人受用。
这两天,王妍和周韶华收礼收得手软,每时每刻都意气风发、喜气洋洋。
这场景又刺激到了袁知府,他在开封扎根十数年,自认问心无愧为百姓办的实事不少。可谁给他送过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谁给他送过熬心熬力绣出来的鞋垫?
再说了,这砖瓦房不是本官点的头,要没有我就凭那姓周的能成事?
郁闷,真郁闷;憋屈,真他妈憋屈!
盛夏眼看着就要过去,大伙着急赶在深冬之前盖好房子御寒,干活特别积极。巨商王家有门路又舍得往里头撒银子,没多久作坊、砖瓦窑全部建好,高价请来的技工师傅也已经到位。
衙门也没再出幺蛾子,积极配合之下,十几处危房率先推倒,劳工挥着臂膀满怀热情的开始挖地基。
一切都有条不紊、兴兴向荣。周韶华和王妍也心满意足的收拾起回家的行囊。
那天晚上,周韶华陪着王妍去和义庄的孩子道别。出门的时候,孩子们拉着王妍的衣服泪眼婆娑,死活都舍不得撒手。最后放手的时候,大家伙殷切的看着王妍,哭道:“姐姐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得了机会我们肯定去扬州看你。”
那一刻王妍眼窝发热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侧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周韶华,虚弱的微笑后轻轻一个好字结束了这场告别。
回驿站的路上,两人间的氛围特别凝重。周韶华看了王妍好几眼,想说什么最后都没说出口。
王妍形容也很踟蹰,等快到驿站门口了才终于小声道:“等回了扬州,就该审我夹带商货、借运河偷渡的案子了吧!”
周韶华用鼻子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王妍偏头看着他,黑暗让他的脸色晦暗不明。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踟蹰着开口求道:“看在我豁出命救过你的份上,能不能让我自己了结了性命,别牵连了家人?”
周韶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抬头望了望明月,闷头快步往前走,将王妍远远甩在了身后。
他又何尝想要她性命,害她家人。可法不容情,他作为执法者怎么能以私乱公?
明早就要动身走了,王妍盘腿坐在桌边为难。她面前放着一把小刀、三尺白绫,她在想哪种死法痛苦能小一点。
是的,她准备自杀了!回扬州免不了审问,各种因由牵绊下王家怎么脱得了干系?她死在开封那就是死无对证,周韶华得多狠的心才能拖着她的尸首回扬州问王家的罪!
所以,死了吧!哪怕是陷周韶华于不义,也比让他问了全族的罪强。
王妍选了小刀,据说吊死的人舌头伸出老长吓人的很,她不想吓着替她收尸的人,也怕来世投胎变成大舌头。
原本想扎心脏,可怕扎不准死不成又活不了。所以,她选择了割腕。血流得不快,却涓涓不断,她默坐在凳子上看着血液流逝,生命流逝,然后竟轻松的笑了。
这辈子,我对得起天地良心,不算白活!
王妍开始心慌,脸色也越来越白。地上血流成片,她眼睛也开始耷拉着睁不开。她知道自己快死了,所有恩怨都将要完结了!
可外头莫名哄闹起来,他听见有人在门口喊她的名字。深更半夜的,喊她做什么呢?她以为是幻觉,并不应声。
喊她的声音越来越急,到后头甚至还听见了周韶华说发了瘟疫,要她起身避祸。然后就是撞门声,没一会儿,门就被踹开了。她听见有人倒抽凉气,然后流血的手腕便被人握住。
她听见周韶华在喊大夫,那一刻,王妍在心底不甘的叹了口气。她努力想睁开眼睛阻止,可却怎么都睁不开,只得由着大夫上药包扎,再有一碗粘稠腥涩的药汁灌进了嘴里。
王妍努力要吐出来,周韶华的手却铁钳一样锁着她下巴。看她挣扎着求死,周韶华毫不压抑怒气的喝道:“你死了我也要拖着你尸体回去问王家的罪,你要不信大可试试!”
眼泪划过脸庞落在周韶华手上,药汁也慢慢吞了下去。周韶华手抖了一下,悬着的一口气倒松了下来。
此时,驿丞过来回禀:“车马都准备好了,还请大人即刻启程!瘟疫严重,再不走只怕要封锁城门了。”
周韶华没有吱声,尚有意识的王妍却紧抓着扶手不肯走:瘟疫来了,百姓又进了油锅。她反正是活不成的人,她要在这里对抗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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