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哑巴”和龙

砍成肉泥。

    罗素走在宫殿的红毯上，周边的汉金白玉柱子上的鲜血还没有擦拭干净，他牢牢将眼前的一切记住。

    凡尔戈宫正殿的王位已经被清理干净，王位被六条金属铁龙环绕，栩栩如生如同缩小版的真实巨龙，而这六条巨龙则是为尼德霍格王朝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开国皇帝令能工巧匠将王位雕刻成巨龙的形状，以此让子孙铭记，尼德霍格跟奥德莱蒂龙脉的巨龙是永远的盟友。

    而谁能想到在不到两小时前这个王位上的尸体堆积成小山？

    扶着王位的扶手坐在上面，坚硬、起伏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坐在王位上的滋味真不好受。

    处于正殿的大臣们各自找好巧妙的位置站好，他们能够幸存到现在无一不是懂得拿捏分寸和尺量的狡猾政治家、阴谋家与投机家。

    罗素接过尼德霍格皇帝的皇冠，迄今为止，这顶象征正统的皇冠内壁还残存有点滴的鲜血，罗素将袖口拧成锥状，耐心的将鲜血擦去。

    皇冠的顶端同样有六条龙形。

    穿着华丽的贵族们见罗素终于将皇冠戴上，齐齐舒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新一位尼德霍格的王诞生，新的政治格局也将出现，相应的王储也会册立，那位天生哑巴的兰斯特洛很可能被雪藏，至于王储的人选，在当下动荡不安的尼德霍格王朝中，嫡亲关系并不重要，只要流着尼德霍格的血就行，真正重要的是能让这些手握权力、力量的家族族长们心甘情愿为尼德霍格出力。

    而被各大家族暗中输送了无数资源的雅各布·尼德霍格，兰斯特洛的旁支表哥，就是王储的最佳人选。

    此时，布兰妮携着兰斯特洛走进正殿，站在大臣们的最末端，无人注意。

    “尊敬的陛下，感谢您的智勇将正在走向坍塌的王朝重新匡扶，也感谢您的英明让王朝还屹立在君临大陆的东方。”

    这位说话的老人是萨克斯顿侯爵，在这场动乱中的一直站在罗素的身后，坚定地支持他。兰斯特洛透过人群的罅隙，看到老人说话的样子，气喘吁吁，杵着的镶嵌着名贵钻石的铜质手杖折射着大理石地面的反光，熠熠生辉。

    随后又听他说道：“敬爱的陛下，既然您已经继位，还请宣布王储，只有确定了稳定的继承人，这个动乱的国度才能真正的安稳。”

    罗素看着他，经久不语。

    又有几位叛变动乱中支持罗素的大臣说话，意思相差无几，都是让罗素确定王储。

    在尼德霍格的传统当中，王位和王储是共同存在的，只要是新的王出现，那么王储必然也会出现。

    等无人再说话了，兰斯特洛刚想开口。

    一位年轻的贵族却抢先说道：“陛下，兰斯特洛殿下天生语言障碍，想必不是最佳理想的王储候选人，没有人能够真心诚意服侍一位天生语言障碍的王储，尼德霍格王朝也不会让一位不能说话的储君做明天的太阳。而雅各布·尼德霍格殿下爱民如子、智勇双全，在他的身上看见了陛下的影子，我想雅各布殿下会是最为合格的王储。”

    听到这位年轻贵族不卑不亢的话后，在兰斯特洛身边的布兰妮将要开口，被兰斯特洛轻微地捏了一下光洁、柔滑的手掌，随即听道：“母亲，稍等。”

    声音些许的不正常，还是有点低沉沙哑。

    布兰妮惊骇地看着兰斯特洛，这还是那位出生后就没开口过被宫廷御医断定是哑巴的儿子？

    罗素思考了良久，叹了一口重气，在嫡亲和帝国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知道这位新任陛下会怎样选择，各位手握权力的大臣们，尽管从面部看不出任何欣喜的变化，但是在眼神的余光中已经互相知会。

    “亲爱的父亲，稍等。”

    男童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各位大臣们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正殿，是谁？难道罗素陛下还有一个孩子？

    兰斯特洛牵着布兰妮的手，将挡在前面的大臣掰开，两人向前走去。

    难道是他？那个哑巴？不可能！

    在这些将政治细节早就做到滴水不漏的大臣族长们，很早前便确认清楚了，兰斯特洛是个哑巴无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将政治资源倾斜向旁支雅各布·尼德霍格，血脉不会跟嫡亲一样浓郁，但是胜在容易掌控，如果雅各布将来继位，那么支持着他的各大家族将会再迈步上一个台阶。

    就跟当下的罗素陛下一样。

    “父亲！”兰斯特洛轻声说道，嗓子里还是有点痛，但是已经可以正常的说话了。

    蜗居在九岁男童身体里的异世界灵魂，此时心情复杂，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判断这位父亲肯定会选择忠于他的各大家族，这同时也是大厦将倾的尼德霍格王朝的选择。

    坐在王位上的罗素惊骇地站了起来。

    而各大家族的家主也就是现今的大臣们，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多年的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让表情出卖了他们。

    怎么会！怎么可能？尼德霍格家的哑巴，怎么会突然说话了？难道以前只是一个假象？

    联想到此处的人，心底一阵发凉，如果这是个假象的话，那么投资多年的资源也许会化为乌有。

    罗素从王位上走了下来，在王位下方的台阶下差点身子一歪跌倒在地，几位大臣赶紧上前，罗素猛地挥手，阻拦他们的好意，踉踉跄跄走到兰斯特洛的身前蹲下身子。

    眼神温柔，内心的波涛翻滚不止，就算是平定了叛乱，也没有令他如此激动。

    “我的兰斯特洛，你终于能够说话了！”罗素的艰难地开口说道，声音颤抖带着哽咽。

    布兰妮激动地捂住了嘴，世界上对父母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孩子越发的优秀和创造了奇迹！

    兰斯特洛把罗素散在肩膀上的一缕黑发细心的放至身后，白净红润的小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中的神采灼灼不定，小声说道：“敬爱的父亲，您现在是尼德霍格的王，还请照顾大局，至于我，我想也许等我做到最好的时候，会亲自接过您递给的六龙皇冠。”

    声音虽然小，在正殿的各位大臣听的清清楚楚，在他们之中，不乏实力强大的魔法师、战士，但是听到兰斯特洛的话后，不约而同地战栗。

    这位嫡亲的尼德霍格，未来会做出什么样的惊天举动？

    鲁道夫家族的乔纳森侯爵将利弊盘算清楚，才按压住想要为兰斯特洛说话的冲动，这件事牵扯到了太多的贵族，如果让兰斯特洛成为王储的话，太多人的利益会受到冲击，当然，其中也包括鲁道夫家族。

    而对于利益至上的贵族来言，利益的损害，跟谋杀性命相差无几，尤其是在一个存在了近千年的古老王朝之中，盘综复杂的关系让每一个上层家族都脱不开身。

    罗素习惯地刮了一下兰斯特洛小巧的鼻尖，下定决心后，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的孩子，虽然现在你不会成为尼德霍格的王储，但是我会给予你无上的荣誉和安稳的生活，而尼德霍格龙位永远会期待你的到来。”

    落下帷幕？

    听到罗素陛下一锤定音之后，站在大殿内的各位重臣方才放下紧张不安的心情，不留痕迹地吐出滞留在胸中的郁气。

    “我宣布，兰斯特洛·尼德霍格从今日开始成为兰斯特洛公爵，成年后晋升亲王爵位。而兰斯特洛公爵的封地，南泰郡。”罗素站起身，郑重地宣布。

    众大臣纷纷弯腰，表示对兰斯特洛公爵的礼敬。

    一位九岁的公爵？而且封地是从未受战火波及的南泰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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