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清水

寺庙里传出来的吃法。那里有一批修行中的僧人，受清规的束缚，清心少食，吃得十分简单清淡，有时饥饿难耐，于是想到将温暖的石头抱在怀中，用以抵挡些许饥饿。‘怀石’就是这么来的。到现在，怀石料理把最初简单清淡、追求食物的原味与精髓的精神流传下来，发展出了一套精致且讲究的用餐规矩，不论是盛具，还是摆盘，随处充斥着一股子禅意。”

    安纯汐很疑惑，看起来周宇轩很了解日本文化。周宇轩向她解释：“喜欢日本只是因为日本同中国一衣带水。我喜爱盛世之唐，而日本，继承了中国许多古典文化，包括汉服、大红灯笼，还有礼仪。你嘴张那么大，不会觉得我离经叛道该被关起来吧？”周宇轩调侃满脸诧异的安纯汐。

    “那倒不是。只是……幸亏你对面的人是我，要是别人，您可就不必再吃饭了。”安纯汐没有告诉周宇轩，其实她也很喜欢那个漫山遍野都是残忍的樱花的国度。

    “正因为是你，我才敢说。别的人……算了。如今的怀石料理不如传统的怀石那么过于讲究。传统的怀石料理出菜顺序是固定的：前菜——七种做工繁复的小菜，碗盛——带有汤汁的手工料理，生鱼片，油炸的扬物、煮物、烧物和食事，就是饭或者汤之类的。现在就只是先冷菜后热菜了。”见安纯汐似乎吃得很开心，周宇轩的心像被蝴蝶掠过，心花一下就绽放出最美的姿态。周宇轩第一次真正明白了“相见恨晚”这个词究竟是有几分的满足，“怀石在烹调方也跳脱了，加入了欧式料理的元素：将牛膝草加入到海胆泥还有其他的调味酱汁，意大利白酒加到梅子酱或者枇杷里，还用意大利红酒醋调味呢！”

    “在遇见你之前我绝对想不到一个商人还会想去了解一种食物的溯源，我一直以为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的，眼里除了钱财和权势什么都装不下了。你了解得还真多。”安纯汐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就这么吃着料理，聊着一些与食物有关的话题，可以暂时忘记汐石的死，可以暂时不去想象汐石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模样，可以无视掉屋子外尘埃还在漂浮的不夜城。此时此刻，世界仿佛就只有她和周宇轩两个人，那些凡尘俗事都不复存在。

    “我想，人生没有点经商以外的乐趣，不是白走了红尘这一遭么！人生来就在受罪，若是不享受几番，真的是生不如死。”周宇轩看到安纯汐出神地看着他，瞳孔却好像又没有焦距，似乎在看屋外的纷繁。周宇轩明白，这是安纯汐在思考。他并不打算打断她的思路。

    周宇轩的手机震动着，他立马跳脚，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摁掉了短信提示。发件人是许恒夏，他说许恒茂又来找他了。周宇轩想，这次他不再给许恒夏下达命令了，他想告诉许恒夏，他对安纯汐动情了。

    安纯汐还没有回过神来。周宇轩想，还真是不顾他人感受的，尽管为人心善，却也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是与别人一起时也这样，不知要被多少人排斥。周宇轩静静欣赏着此刻安纯汐空灵的表情，也沉醉其中。

    安纯汐是在川岛先生进来上菜的时候回过神来的，她像做了什么不能为人闻的事一样不住地表示歉意。

    周宇轩为安纯汐布菜：“要多尝尝，清水窗屋的厨师可都是大师级的。味道很不错吧？”安纯汐点头：“非常美味！难怪刚来时看到很多人都在等。如此美味的佳肴，如果能吃到，就算是等一辈子也是心甘情愿的吧。——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明明那么多客人，你来了就能有雅间？”就像她一直等待的爱情。

    “这是我和川岛的约定，他会留出一间雅间来，不论我什么时候来都会招待。至于原因，这是秘密。”调皮地说着“秘密”二字的周宇轩就像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让人有瞬间的失神，怀疑他究竟是不是那个在商海浮沉却始终安然无恙的周总裁。

    安纯汐笑笑，吃着料理，不再说话。周宇轩时不时为安纯汐推荐菜色，就像经验丰富的服务生。

    因为周宇轩，安纯汐一直很高兴，以至于最后没有节制而吃得过饱了。周宇轩这是才慢悠悠地告诉她：“怀石料理因为是从禅道发展而来的美食，所以僧侣们总是恪守只七分饱就好的原则。我们步行回去吧，消化消化，这里离你家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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