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醒梦？

在他口眼歪斜的今日唯一能看到一丝往日英俊风采的部位。

    如果他还能说话，他一定会告诉大姨，完全不必为自己而感到纠结和内疚，其实他对生命的眷恋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深切。

    在死亡教育普遍处于幼儿园水平的国内，常年玩极端金属的他对于生命和死亡的认知要比一般人超前得多。

    病房门打开，他闭起了眼睛，仿佛从来没有苏醒过。

    一张温暖的手掌帮他擦去了嘴角流下的口水，大姨的啜泣声从耳边传来：“对不起……源源，对不起……”

    恍惚的记忆正在远离，指尖的清凉让他重回梦境。

    窗外又明亮了些，这让梦境显得更加真实。

    将靠在墙角的电吉他拿起，曹浩源接通了电源、音箱，试了试音色，一串跃动的音符便从他的指间流淌而出。

    能够在临死前弹奏一曲喜欢的曲子，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死而无憾了吧？

    不知为何，他的手好像小了些，按弦有些勉强，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

    在这一刻，所有的经验和技巧都无足轻重，这是他最后一点光亮，他要为自己生命的终结奏响终章！

    节奏一顿，他轻声吟唱：

    life it seems， will fade away

    生命好像，将要消亡

    drifting further every day

    每天渐渐飘向远方

    getting lost within myself

    在我内心中逐渐迷失

    nothing matters no one else

    什么都无所谓谁都无所谓

    i have lost the will to live

    我已经失去生存的动力

    simply nothing more to give

    只不过再没有什么拿来供给

    there is nothing more for me

    也再没有什么留给自己

    need the end to set me free

    需要一个终结来带我逃离

    ……

    或许是久未发声，亦或是记忆偏差，他出口的声音显得有些失真，变得有些稚嫩，可他依旧认真唱着。

    闭起眼睛，失真的电吉他澎湃的乐声回荡在房间中，一如他已经忘却的热情。这是给过他无数次活下去勇气的歌曲，今日，它将为自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things are not what they used to be

    什么都消匿了往日的形迹

    missing one inside of me

    我怀念内心中的那个自己

    deathly lost， this cant be real

    我已心如死灰，这些都不是真的

    cannot stand this hell i feel

    再也无法忍受这人间炼狱了

    emptiness is filing me

    虚无侵蚀着自己

    to the point of agony

    直到痛苦已经无所不至其极

    growing darkness taking dawn

    弥漫的黑暗阻挡着黎明第一缕阳光

    i was me， but now hes gone

    我也曾经是自己，但他现已在远方

    no one but me can save myself

    除了自己没人能救我

    but it to late

    但这太迟了

    now i cant think

    我已经想不清

    think why i should even try

    想不清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yesterday seems as though it never existed

    昨天似乎并没有来过

    death greets me warm

    死神投来温馨的问候

    now i will just say goodbye

    现在我只好道别

    ……

    十指翻飞，如同穿花蝴蝶般引动弦飞舞，他的手速在这一刻已经突破了以往的极限。他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完全投入于这支乐曲，放开心神，在生死之间的体悟让他的演奏已经超越了技巧的层次，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嘎吱！

    房门的响动并没有引起沉浸在演奏中曹浩源的注意，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着睡衣，顶着个鸡窝头推开了卧室房门。探头进来，她揉了揉还没睡醒的惺忪睡眼，恼火地瞪着闭眼推弦的曹浩源，迈步走了进来。

    仿佛身体中的某个关窍被打开，听着自己弹出的毫无滞涩感的solo，曹浩源不由在心中感叹，这种流畅的感觉，很像是大学第一次演出时候的酣畅淋漓啊！

    梆！

    一声脆响，曹浩源只觉脑袋一痛，不禁吓了一跳。他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却随即愣在了当场。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熟悉面孔正叉着腰，气呼呼地瞪着他，见他睁开眼来，同样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个臭小子！大清早的不睡觉，抽什么风？”

    “妈……？！”曹浩源张了半天嘴，才吐出一个字来，他已经懵了。愣了半晌，他才结巴问道：“你不是死了吗？”

    梆！

    老妈又是一记爆栗，怒道：“是不是欠揍啊你？敢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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