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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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苏浩宇满是信任的话，小柔却没觉得开心，她平静的分析道“怕是你还有后招吧，即使我们二人当真被定了罪，你也能弃我们而保苏家，如此便堂而皇之的摆脱了我们这个麻烦；而如果我二人能脱险，你在给我二人一个教训的前提下也考验了我们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日后也可以放心让衣衣进宫。我没说错吧。”

    “当时净缘大师说你聪慧，我还有所顾虑，现在看来，还是净缘大师慧眼识人。”苏浩宇如今确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了。

    “多谢少爷夸奖，虽聪慧，却也不及少爷万一，我冥思苦想了这许久才看出些端倪，而大少爷只是短短一瞬便利用宫中突发之事做了这许多计较，实在让我自叹不如。只是，自到你们这里来，便与大少爷相识，虽未曾言明，我与衣衣却也将你当作朋友，可如今却被朋友当作了弃子，看来还是我们高攀了。自此，小柔自会认清自己的身份，也希望大少爷看在衣衣是你小妹份上，多多帮衬。”小柔的话客气有礼，已不若前些时日与苏大少爷的熟稔。说着起身施了一礼道“夜已深，少爷若没什么吩咐，小柔先退下了。”

    苏大少爷盯着小柔疏离的神情，倔强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叹，说道“你早些休息吧，衣衣那儿这两天恐会有些热闹，你说的不错，既然她是我小妹，我自会帮衬。你安心休息两日，不必过去了。”

    “多谢大少爷。”说完，并不看他，转身回房。

    小柔其实自己也想明白了，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苏大少爷借机考验他们也没有错，只是不知为何，想到前些日子受了辱骂的委屈，又想到月下那似有似无的一吻，再想到他有心的试探，便让小柔心中发堵，让她很是生气，这才跟他生分了。而苏大少爷说的，衣衣院中会热闹两日，小柔也是想到了。如今她是苏大少爷的贴身丫鬟，衣衣刚回府时帮衬几日并无不妥，如今还总是日日在惜衣园晃悠，让衣衣失了自己丫鬟的人心不说，恐怕有心之人也会怀疑。更何况今天在漪澜殿那一番下来，估计打探她虚实之人会大有人在。此时，借腿伤休息，再合适不过。

    小柔忍着腿痛，心事满满的入睡了。可苏大少爷却在院中久坐不去。他看着小柔离去的那瘦弱身影，想着裕王爷的满口称赞，几乎能想象的出在漪澜殿中小柔是怎样的艰难却又机智果断，想到小柔每每同人争论时那一副傲娇的神情，还有刚刚那故作谦卑的模样，苏大少爷的心情莫名的畅快。

    惜衣园中，衣衣躺在床上，回想发生的一切，心惊是有的，恐惧是有的，后怕也是有的，但是更多的却是那份懵懂的心情。她知道小柔为她做了很多，她也决定自己承担更多的责任，但皇上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檀香，皇上牵着她手时的温暖，让她觉得除了小柔还有一个坚实的臂膀可以依靠。她从没想过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天生的王者之气，与生俱来的威严却又在面对她时满目温柔。她第一次有了心悸的感觉，不是之前被渣男表白时的尴尬，而是从心底冒上来的喜悦。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她知道一入宫门深四海，可是她也看到了权利带来的强大安全感，原来唯恐避之不及的选秀，如今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她似乎隐隐有些期待那日的到来了。

    裕王府中，裕王爷同样久久未眠。王爷在府中的日子本就屈指可数，裕王府中的王妃侍妾巴不得趁王爷回京，能陪侍左右。可今日不知为何，从宫中回来，王爷就屏退了众人，自己坐在桂花树下独酌，还让人拿了一碗大粒晶盐，不时对着那盐笑上两笑，看的旁边的管家心中直犯嘀咕。裕王爷常年在全国游历，见过的女子各色各样，温婉内敛的，机灵古怪的，调皮任性的，大气端庄的，可他没见过那样的女子。虽跪却身直，虽惧却心勇，虽冤却不自艾，眉间英气自显，浩然正气于一身，让人不可小觑。在那女子面前，什么王爷平民，什么皇上丫鬟，即使她在那叩首施礼，却自信的让人觉得没了那些隔阂。这样的丫头，有些意思。

    中秋宫宴上的繁华退去，皇宫中的热闹却还在继续。皇上看着跪在身边哭泣的贤妃，看看一脸惨白的皇后，又看看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莹妃，忽然觉得烦躁不堪，他沉声说道：“小皇子此次中毒，多亏了苏家小姐和裕王爷相救，贤妃，将皇儿接至你的殿中，待他身体大好后再交由嬷嬷照看吧，此外，虽然还未查出幕后之人，但碧桃是皇后的陪嫁，不论如何，皇后脱不了干系，后宫治理之事先交到贤妃之手，日后查出真凶，再做定夺，未有定论之前，皇后与莹妃皆在各自宫中思过”

    贤妃听后，连忙谢恩，皇家规矩森严，生了皇子母亲是不能亲自抚养的，就连见面都是有时辰规定的，此番因祸得福，不仅可与孩子厮守几日还夺了皇后的治理后宫之权，让她喜不自禁。

    皇后本已苍白的脸更是白了几分，她稳稳几欲摔倒的身形，艰难应是。

    而最无辜之人莹妃完全不知漪澜殿发生何事，莫名其妙被禁了足，便不解的出声询问“皇上，此次皇子中毒一事，臣妾完全不知情，不知皇上为何连臣妾也要罚？”

    “事情查明后自会给爱妃一个说法，为查出幕后之人，委屈爱妃几日。”皇上虽怀疑莹妃，却更怀疑皇后，因此仍和声细语的向莹妃解释。

    “如此，臣妾知道了，谨遵圣意。”莹妃是聪慧之人，知道何时闭嘴，此时的冤屈受的越多，来日水落石出之时的风光便能越胜。

    挥手屏退众人，皇上立在殿中盯着那当空明月，想到那个月下独舞的纤细身姿，回味着那如梦似幻的飘渺歌喉，他惊叹于那女子的才华，又震惊于她跳水救人的勇气，更是在得知她留恋碑林诗词时有了惺惺相惜的情愫。

    月色深沉，不知沉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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