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烙印

自己的感情。而现在这句话，睢文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很可能是阿洛伊斯的真实想法。

    那么，问题来了。

    “你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他？”

    阿洛伊斯沉默不语。

    “额，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睢文忽然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孩子还只有九岁，看起来柔弱而无助。他会独自逃离家中，会憎恨自己的父亲，那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呢？而现在自己还要让他再重新回忆这些事情。

    “睢文听过炼狱的故事吗？”

    “炼狱？”

    “母亲告诉我，有罪的灵魂在死后会在炼狱里被火焰灼烧，被荆棘抽打，作为对活着的时候犯下罪孽的惩罚。”

    “为什么要说这个？”

    阿洛伊斯没有回答，忽然做了一个睢文意想不到动作。

    他猛地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

    “阿洛伊斯？”

    睢文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请看着我！”

    睢文又把目光移了回来，然后他看到了。

    “这是！”

    数不清的细长青紫色伤痕，那是被皮鞭之类的东西抽打之后才会留下的痕迹。这些伤痕横七竖八的排布在阿洛伊斯的身上，带着残忍和恶毒的气息。

    睢文双拳紧握。

    “你父亲打的？”

    阿洛伊斯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了身。

    他的后背上同样也有着无数的瘀伤，除此之外，还有更为异常的东西。

    一个用火钳一类的东西烫出来的印记。

    阿洛伊斯的右肩靠近脖颈的地方，在本来应该是白皙娇嫩的肌肤上，焦黑坏死的皮肤形成了一个印记。直径大约三英尺的六角形中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形，两者间的空隙中有一些扭曲的弧线。看起来是个古怪的图案，不知为何，睢文在见到这个图案的一瞬间便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和强烈的厌恶。

    “这是什么？”

    “这是印记，我作为祭品的印记。”阿洛伊斯转身看着睢文，“母亲说罪人死后会在炼狱里受苦，但是我已经经历过炼狱了。”

    他的气息混乱，眼神不断地颤抖。

    睢文愣了一下，然后抢过阿洛伊斯手中的衣服，飞快地又套到了他的身上。

    接着，睢文紧紧地抱住了阿洛伊斯。

    混蛋！一个九岁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儿子，那个混蛋居然能下的去手！

    “阿洛伊斯！我答应你，我一定让那个混蛋接受惩罚。罪人根本不用在炼狱里接受惩罚，他们应该在活着的时候就付出代价！”

    “我不在乎。”阿洛伊斯小声地回答，“他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想离开他，离开那个家。”

    睢文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抱着阿洛伊斯。人皆有不忍之心，就算是看到一只小动物受伤尚且会于心不忍，更何况是阿洛伊斯这样的一个孩子呢？

    “睢文。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请不要告诉别人。”

    ……

    过了一会，睢文和阿洛伊斯重新回到了篝火旁。

    “我们刚刚已经讨论出了结果。”埃里克说道。

    “什么结果？”

    “我们要查清皮埃尔·图尔是否和机械正教这个邪教有关联，如果有的话，我们就想办法揭穿这一点。”

    “只要拿到了确切的证据，那他就在劫难逃。”康拉德在一旁说道，“公教会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地方的重要人物和异端邪说有染的。”

    睢文听到这话不禁看了康拉德一眼，他记得很清楚，康拉德的父亲就是因为宗教问题被诬陷处死的。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皮埃尔·图尔肯定已经提高了警惕，调查他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埃里克说道。

    “那要怎么做？”

    “诱导。”康拉德答道。

    “我们打算为他准备一个陷阱，如果那位图尔先生不够冷静的话，就会上了我们的当了。”

    埃里克的语气轻快，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微笑。

    他和康拉德商议的计划并不复杂。首先让康拉德，睢文还有阿洛伊斯现身，三个人到斯佩奇的教会驻地去。假装向教会举报皮埃尔·图尔和邪教有关的事情。皮埃尔·图尔作为西港的地头蛇之一，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件事，而这正好遂了康拉德的意。

    “因为我们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之前的那些杀手和图尔有关，所以我们没办法直接请求教会介入。但是即使皮埃尔·图尔知道这一点，他也肯定会有所行动，比如说，想办法将一些对自己不利的物证转移。”

    这就是所谓的打草惊蛇。

    “然后我们就趁他有动作的时候想办法找到证据？”

    埃里克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我猜他会想办法把一些东西带出西港，或者干脆暂时离开这里。不管他怎么做，都会产生一些缝隙，关键就在于那些缝隙够不够我们把手伸进去。现在已经不早了，今天先休息一下吧，守夜的事情还和以前一样。明天我们先回到斯佩奇，然后再仔细地分析一下计划。”

    讨论结束之后，众人开始准备休息。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阿洛伊斯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之中，下一个则是睢文。

    不知过了多久，睢文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看到康拉德正俯视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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