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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天色尚明,婉如在月梅的陪同下在花园里漫步,缓缓的往“思园”走去,却是心乱如麻,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思考这各种版本的说辞,要如何向伯谨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月梅见她神色不对,轻轻拉着她说:“小姐,您今晚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的。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找方少爷了?”
婉如却答非所问:“总是要说的,再不说我怕迟了。”
月梅突然心中咯噔一下,抬起眼睑,侧身拦在婉如面前紧张的问道:“小姐,您要找方少爷说什么?您不会又要重提去上学的事吧?”
“是的,我正是要提这事,而且还不止,我想要中止这场婚礼。月梅,我不想结婚,不想嫁人。” 婉如迫切的说着。
月梅吓坏了,大惊失色,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赶紧抓住婉如的手臂,不停的摇着头, 嘴里反反复复的说:“不行,不行,不行,小姐,不行的!”
她甩的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您这样会让方少爷多伤心啊,会让方家老爷太太多难堪啊,您这是要让方家没脸见人,无地自容啊!!!小姐,这门婚事是老爷生前为您定下的,您这样悔婚也是大不孝啊!您会毁了自己的名声的,不行,小姐,我不能让您这么做!”
“月梅!”婉如拉开月梅的手,生气道:“我和伯谨感情是很好,但是我对他就像对哥哥一样,而且,我不想那么早就结婚生子,被锁在方家一辈子。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姐,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好看的,只有人心险恶,强盗!流氓!坏人!很多很多的坏人……” 月梅急的满头是汗,只能用各种恐吓的言语,想要令婉如放弃疯狂不理智的想法。
“你又没出去过,你怎么知道?再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只有坏人?一定有好人的啊。你看赵先生不就是很好的人吗?谈吐优雅,风趣幽默,行动潇洒,知识渊博,大方和气。我啊,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好人的。”
“赵先生,又是赵先生,小姐,您不会是……”月梅盯着婉如审查她的表情,心中惊疑着,她真的要急死了,愁死了。
“我怎么了?”
“您不会是喜欢上了赵先生了吧?”
“你胡说什么啊?我就是觉得他人挺不错的。”婉如脸上一红,轻轻一跺脚,就要往前走。她必须和伯谨把事情讲清楚,尽快为自己找一条生路。
月梅死死拉住她,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没规矩的拉扯着婉如,她知道婉如这一去,这一闹意味着什么,这将是天大的暴风雨!
主仆二人在花园里拉扯着,婉如要往“思园”走,月梅则紧紧拉着她往回走。
“婉如?月梅?你们在做什么?”谁也没想到,方伯谨此时竟然从“思园”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盒子,眼角含笑,神色喜悦,因为今天出游,他特意买了个礼物要送给婉如,此时看到婉如和月梅正在“思园”门口,心想一定是婉如要来找自己,更是开怀。
与他的兴高采烈成了鲜明对比,婉如和月梅主仆两人一见到他,顿时是惊慌失措,钟婉如在心中演练好的一番说词,那一番雄心壮志,在见到伯谨那张真挚欢乐的脸之后,突然间有些心虚胆怯起来,微微低下头去。
月梅看到方伯谨突然出现,更是紧张害怕的如临大敌,她知道婉如的脾性,知道她今晚无论如何是要闯下大祸,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阻止,毕竟她只是一个丫鬟,虽然如此,她还是尝试想让一切恢复原貌,上前给方伯谨行了礼:“方少爷,我和我家小姐出来散步,没有什么事,我们这就要回去了。”回头用满是哀求的眼神看着婉如说:“小姐,咱们回去吧。”
说着拉着婉如就想往回走。
“等等”
“等等”
没想到方伯谨和钟婉如同时说,月梅的心一沉再沉,她知道她已无力改变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场悲剧拉开帷幕。
方伯谨微微一笑:“月梅,我有话和你家小姐说,你先下去吧。”
月梅看看方伯谨和钟婉如,心中七上八下,却无计可施,只得听天由命,叹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夏天日长,虽然时间不早,但是天色依然明亮,天边一片晚霞娇艳似火。
伯谨刚要开口,婉如抢先开了口:“伯谨,我有事和你说。”
方伯谨见她神色凝重,眉间紧蹙,有些吃惊,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
“哦,你说吧,我听着。”
婉如在前面走着,往湖心亭走去,方伯谨在后面跟着。
两人来到亭中,婉如抬眼看了他一眼,说真的,方伯谨是个好看的男人,眉目清秀,儒雅温柔,只是……婉如轻轻甩了下头,深吸一口气:“伯谨哥哥,我想去上学。”
“嗯?什么?你想去上学?”他是很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她,一时间不明所以。
既然话已出口,她也不再有什么顾忌,继续说着:“是的,我想像你和巧心一样,去学校上学。我想去学习知识,想去参加话剧团,参加文学社,总之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
方伯谨的双眉轻蹙起来,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你是说,你不想和我结婚,是吗?”
婉如没想到他那么敏感的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倒轮到她语结了,有些结巴的说道:“我……我想……我们还可以等两年……”
“婉如,我已经等了你十年了……”他一脸失望:“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期待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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