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忽然之间有些情绪就悄然地淡去。比如因为“北兰亭、南弈白”这个称谓,让他心里产生的那些自矜;又比如上回见面时,他清皎悠然的风骨令他景慕,但同时也产生了疏离。可看着他这赧然的笑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足以道了。
北方人适应不了南方的湿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觉得冷意窜到骨子里。程弈白见他将自己裹成个球,总是忍俊不禁。后来不得已从他妈那里顺了几个暖宝宝给他,说贴着就不冷了。他拿着暖宝宝反复的看,不敢相信这么薄薄的一张纸能让人暖和。
程弈白替他贴在背后,果然暖暖的,他惊讶地把眼睛瞪得圆溜溜,连称这简直是世上最最神奇的东西。
程弈白望着他那透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忽然想不知道他的那些女棋迷看到他这样,还觉得是不是初恋的模样。
他就带着他绕着西湖游玩,或是乘坐游船,从断桥到苏堤白堤、岳王庙、雷峰塔,再到长桥……逛遍了西湖十景。
傍晚回来的时候,天下起了雪,他坐在断桥边上,拿出笛子吹了起来。他撑着伞立在他旁边凝望着他。虽然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却掩不住他身上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他们同游数日,赏遍西湖,又将苏州的各个园林一一访遍。
细雪仍旧飘飘洒洒的,落在青砖小瓦的屋脊上,黑色的底蕴上浮了一层细细薄薄的白,那种美令人心襟发痒,又舍不得去碰触。
冬日游人甚少,园林里难得安静。他们沿着曲折回廊信步游走,但见飞檐漏盏、琼枝玉宇,时不时有一株太湖时立于庭院之中,石白如玉形状奇诡。石旁倚着一丛丛的湘妃竹,碧绿的叶子上覆着薄雪,愈发显得碧意盎然。
踏过月亮门,忽闻一阵暗香扑鼻,兰亭疑惑地问,“我仿佛闻到了花香,可这里没有花啊?”
程弈白指指门边的琼枝,他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枝头点点的白竟然不是雪,而是白梅花。他便笑了起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怎么就忘了呢?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梅呢。”
程弈白兴致勃勃的说:“梅花本应该是早春开的,前些时候江南等地气候很暖和,它们便争相的开了。这几日忽然下起了雪,倒正好看白雪红梅。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明天去太湖西山看梅花吧?那里农家小别院,还可以住几日。”
他仰望着梅梢,低呐着道:“好啊,这样的美景是应该多看看的,看一日少一日呢。”
他们在西山上住了小半个月,等到梅花谢后才回去。这半个月来,两个并列于棋坛上的少年,竟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出对局。
临别时程弈白送了他一个礼物,采四季之花制作成标本,塑封起来题上诗词制作成书签,并坠以流苏。
他收到之后欢喜不已,约定明年夏天再来看西湖荷花。只是那时他们都未曾想过隔年,会有那么一场大变故等着他们……
西湖的荷花开了一年又一年,任是他披衣倒履,也再不曾等得他扛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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