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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钰抬头,看见天上不仅是陈徽怡飘着,还有洛绮盈、朱胭华、贤妃……贤妃背后还有一个人,极熟悉的脸,却又分辨不清。洛绮盈道:“芙芳仪,忘了告诉你了,安国公府……被抄了呢。”
贤妃身后那人这才飘出来,安如钰定睛一看,竟是嘉贵妃!只听温婉儿说道:“你们家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我也不会饶过你们!现下好了,颐妃要罚你的跪,你便到我跟前跪吧。”
“到我的跟前跪!”“到我的跟前跪!”安如钰竟见安家众人的魂灵都飘在半空,围在一起团团转,嘴里异口同声地说着这句话。其中安如钰的老祖父,也就是安国公本人走出来,左手掐着一朵一半正红一半嫣粉的芍药花,右手则掐了一朵桃花。安国公举起芍药花,说道:“这粉芍和红芍分清楚容易,”又举起桃花,“这夹竹桃与桃花分起来却难。”安如钰转眼一看,那桃花俨然成了夹竹桃模样。安国公继续说:“钰儿,来世入宫可莫要识人不善,白白断送了大好前程和一条性命!”
安如钰忽地一惊,睁开双眼,见夜已漆黑,才发觉是梦。这梦惊骇得很,安如钰却听着更漏声平静下来。这般平静下来,那梦中的细节便忘了大半,安如钰却开始仔细思考今日午膳时初菡所言之可能。
第二日,又是用午膳的时候,安如钰吩咐初菡道:“明日去宛仪殿跟朱婉仪说我心情不佳,想让她与我说说话。别说是我的主意,只说是你自作主张。”
初菡知道安如钰的意思,点点头,却道:“娘娘,这才不过一日便见她,怕是要惹人疑心的,不如隔上几日也罢。”
安如钰想了想,点点头说:“确实如此,还是你想得周到。”
于是,几日后媚央便再次来了芙蕖宫。
媚央初走入沁莲殿,见安如钰正打着璎珞,见媚央走入殿中,恰到好处的抬头,一副面容似准备好似的。媚央眉头飞快地一蹙,又立即掩饰过去,摆出一副亲亲热热地样子走到安如钰身边坐下:“好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安如钰看着媚央的眼睛,与往日平常的目光,如今在她眼里看来却十分可疑,仿佛是恶狼披的一层羊皮。实际从媚央与她结交一段时间起,她便心中略有存疑,只是她待人向来真诚,不愿怀疑他人罢了。柳芊環又常常在她身边旁敲侧击说媚央的不是,安如钰也是知道的,正因如此,安如钰每每想到媚央的表现中不合理之处,便怀疑自己的心思是被柳芊環影响了。柳芊環机敏聪慧,却也心思活泛,在安如钰眼里,她便是偶尔想多了也有可能。故而安如钰一直没有机会确认媚央到底是否可疑。可现下她与柳芊環的关系已经决裂,再没个人在她身边说那些,她却开始疑心媚央的某些行为了。即便如此,那疑心也是被她的诚心压抑下去了的,但初菡那日一提,再加上她那个噩梦,竟将这疑心揭开了。
而一个人一旦起了疑心,那自然什么都可疑,便是常日里觉得不可疑的事情她都觉得可疑。譬如如今的媚央,明明还是往常那以假乱真的满眼真诚,安如钰却觉得这都是虚伪的惺惺作态罢了。
但安如钰从小在安国公府里长大,家里的人都宠着她,不曾刻意教她防着别人。她这算是第一次疑了谁将人叫道面前假装不知道地试探,实在是没什么技巧,便是这副早有准备的模样,就能叫极擅伪装的媚央看穿。
而安如钰眼中的疑心越多,媚央便知道自己的目光就要越坦诚。可几日来,安如钰心中已经疑心四起,再不似往常二人互相信任,哪怕一时做错了表情都没什么的时候了。
这便是欺瞒者的无奈。若是善于伪装,不被疑心不被发现也是好的,可一旦被怀疑,便再也无计可施。可见若是能做到,做人还是坦荡荡为好。
二人尴尬地无声好久,还是媚央先开口:“姐姐着璎珞打得真好,是要送皇上的吧。”
安如钰却没接着她的话题,而是说:“我前几日,做了个噩梦。”
这倒是真的,可关于梦的内容,安如钰却是不会说真话的。毕竟若叫媚央知道自己在梦里将她看成害自己的人,媚央会愈加竖起防备。况且这样的梦也不是能随便说的,不然该叫有心人听见,揣测自己的心思了。
说谎最难令人看穿的,不是完全虚假的谎言,而是半真半假,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无论安如钰是一时兴起想以噩梦为话头,还是真的做了一番计划,她第一次开口骗人,便用了这样巧妙的法子,也算是有天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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