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他一边快速地说着,一边赶时间快速地走着。
“之前的推理并没有错,只是缺失了一个环节,补足这个环节后就可以给出比较全面的侧写。凶手并不是通过互助会选择受害者类型,而是确定了受害者类型后向他们提出参加互助会的建议,这也是为什么前三名死者未全部出现在名单上的原因。”
史柯越听越糊涂,不得不打断孟衍的快速解说,“如果凶手不是通过互助会选择目标,那他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死者的情况,还能根据不同的症状对目标施以不同的杀人手法?”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似乎对方已经进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声音也稳定了许多。
“很简单,因为凶手从事心理咨询工作,所以他可以接触到许多有心理问题的人。好色、好吃,贪婪、懒惰,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一些不良习性,只是症状一般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而有的人比较严重,演变成一种心理疾病,他们自己或许也想寻求解决办法,于是求助于心理医生。”
史柯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过来,却又有些不敢置信的荒谬感。
“既然是找医生治病,治不好就算了,怎么还要把人给杀掉呢?”
孟衍一顿,低沉的噪音仿佛贴着心脏随心跳声往外蹦出。
“因为他把人当作病灶,病灶不需要治疗,而应予以清除。”
史柯的心脏“咣”地一下,沉到了底。
*
随着门被推开,里面的情形清晰地呈现在庄笙眼前——虽然光线依旧不足,但庄笙还是第一眼看到那三副肤色惨白表情狰狞的面孔。仿佛经历极恐怖的事情,眼睛瞪大到极致,嘴巴张大,似死前还在呐喊,身体呈现不自然的痉挛姿势。
比这更可怖的死像不是没见过,然而此刻庄笙站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只觉四肢冰凉,浑身的暧气都被抽离。
地底凝滞的寒气,似混杂着某种可怕的恶念,一遍遍从人的身体冲刷而过,带走所有令人眷念的美好和温暖。
不知过去多久,庄笙拖动仿佛失去知觉的双腿,一步一步向那个角落走去。
那是一个旋转门一样的装置,被隔成三扇,将三具尸体分隔开,一起笼罩在一个大玻璃罩中。庄笙看到,在靠近墙的那边,下方的玻璃开了道口子,但最多只能容人的手臂伸出。旋转门是可以转动的,置身其间的人向前推动自己的那扇门,整个装置就可以旋转——但也仅是旋转而已,并不能够使人逃离。
庄笙慢慢走近,能看清离他最近的那具尸体,身上并无明显伤痕。忽然,那只垂落身旁的手微微一动,庄笙眼角微跳,向前疾走两步。
——跨出的步子停在半道,庄笙所有的动作被冻结住。
有什么东西从手臂下滑行而出,三角型的头慢慢升起,冰冷的竖瞳盯着外面,猛然发动攻击却一头撞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庄笙倒退两步,呆呆望着,浑身的血液也信念随之凝结。
——那是一头色彩斑斓的毒蛇。
懒惰,戒之在惰,奔跑罚之。
庄笙眼前出现一幅画面:看不清面目的人被丢入蛇坑,悲哭嘶号,而群蛇耸动,昂首吐信,缠绕住人的四肢。
第四宗罪,怠惰。
第四起案件如期而至,无论是死者身份还是凶手作案手法,都与所料相同,然而庄笙却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他猜到了凶手,猜到了死者,却猜错死亡数目。
这次案件,凶手一下杀掉三人。
之前在排查唐芳芳给出的名单时,庄笙心里始终存在一些违和感。他翻出所有相关人员的笔录,细细看了一遍,然后终于明白过来那丝违和感的来源。
凶手无疑很聪明,不仅聪明,还非常能体察人的心理。他选择的那几名死者,除了存在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外,还衍生出了真实的罪恶。
第一名死者,婚内出轨,导致家庭冷暴力,从而对他们幼小的孩子造成心理创伤。小小的孩子已经确诊为自闭症,快三岁了不曾开口说过一个字。
第二名死者长期酗酒,存在家庭暴力情况,导致妻子多次住院。
第三名死者对妻子有极强的控制欲,导致妻子出现严重心理问题。
互助会对有心理问题的人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倾诉场所。但那毕竟还算是一个公众场合,人内心里一些极度阴暗的念头和过往,是不会拿到这样半公开的场合说的,有些人甚至为了隐瞒或炫耀,而编造一些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这样,从互助会得到的信息就不一定真实,也不是凶手想要的。
而有一种人,不管病患是自觉还是不自觉,都会让他们把自己内心深处,连自身都未曾察觉的念头宣之于口。
那就是,心理医生。
有个做笔录的人,提到是自己的心理医生建议他来互助会。看似一条毫不相关的记录,庄笙顺着直觉查下去,最后在这位心理医生的诊疗名单上,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三名死者的姓名赫然列在其中。
而他追查到这里,是因为医生的记录本上写着,要为病人进行最后阶段的诊疗。后面一行小字,用红色的笔写着:
怠惰者,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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