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还没反应过来战士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郑国宗已经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面色惨然,目光先落到仰头躺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辉哥身上,随即转身,落寞道:“开枪吧。”
三个字入耳,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这几个意思?情夫死了不想活了?殉情?
郑国宗也不解释,只是将脑袋侧了侧露出脖子,借着汽车大灯的照耀,几个清晰的牙印印在他的脖子上,中间的位置少了块肉,正在往外流血。
这个动作让所有劝解的话都消失无踪。
“按照规定,营地里出现你这样的疑似感染者应该当场击毙,不过,现在这个营地即将被放弃,所以击毙你也没有意义了,你不能随我们撤离,就是这样。”战士的话依旧硬邦邦的,充满了军人的风格,胡春还是从那个战士脸上看出了几丝惨然。
光凭郑国宗刚刚的小动作,傻子也能看出眼前这个被咬伤的平民跟刚才那个丧尸化平民的关系不一般,可能是至亲一类吧,没人会是天生杀人狂,战士‘干掉’对方的亲友是迫不得已,对方尚未丧尸化,放其一马,便是人性使然了。
至于辉哥那俩同伴,根本连句多余的安慰话都欠奉,直接把辉哥的尸体拖出车,丢在地上,也算他们有那么点良心,还知道拽出属于郑国宗的背包同样丢下,至于其他东西,自然是‘笑纳’了。
胡春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心中多少有些不忿,但他也不是二十多岁刚进入社会的热血青年,这时候为了已经感染病毒命不久矣的郑国宗出头,得不偿失自不用说,车上还有几口子人等着他开车撤离呢,孰轻孰重也得分清才对,所以,他也只能叹息着拍了拍郑国宗的肩膀,顺手掏出随身的香烟塞进对方的口袋,干巴巴地冒出两个字:“保重。”
郑国宗惨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还没等胡春转身,suv里传来他闺女的尖叫,连带着还有韩丽已经变音的喊声。
“王哥昏过去了!”
胡春刚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解决辉哥的战士已经提着枪冲到suv旁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直接将手枪顶在了王晨的脑袋上!
随即,枪身便被后脚赶来的胡春抓住了。
战士没说话,只是斜眼盯着胡春,目光冰冷。
“哥们,哦,同志,同志,他只是昏过去了,不一定会变丧尸,别激动,别激动,你可能不知道,他中午经历了餐车爆炸,救人的时候吸入了毒烟,可能还没好利索,真的,我没胡说,哦,对了,你可以跟那个谁,孙营长求证,对,孙大海营长?李长怀你特么别光张嘴,说话啊,是不是叫这个名!哦,对了,你们孙营长还想让昏迷的这哥们当兵来着。”胡春干巴巴地劝解着,满脑门都是汗水,“我知道你们有规定,但是,但是,也不能错杀不是?”
战士略有些犹豫,按理说,被丧尸咬伤的郑国宗都放过了,这位仅仅是疑似被感染,身上没有明显伤口,既然他的同伴说是被中午的餐车毒烟呛过,昏迷是余毒发作,又说孙营长可以作证,那多半不假,但是现在孙营长忙着安排车队撤离,暂时无从求证,带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出发,肯定也不行,这是底线。
胡春察言观色多熟练啊,立马补充道:“他只是昏了,也没变丧尸,要不这样,我们把他捆在座椅上,要真的丧尸化,不用你动手,我们自己解决他,如何?”
有那么两秒,不光是胡春,后座上的李长怀、胡倩倩、韩丽也觉得象几分钟那么漫长,战士终于收回手枪,向身后警戒的另外一名战士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言不发地往装甲车走去。
至于是恻隐之心再次跳动,还是考虑到胡春健美教练的身材看上去实在不好制服,又或者疑罪从无所以饶了王晨一枪,那只有战士本人知道了。
“行啦,都别愣着啊,赶紧,韩丽,给王晨脑袋上盖块湿毛巾,长怀,把背包带拆下来,捆住这小子!我可不想正开车呢,他转头咬我,明白吗?!”
胡春不是没转过直接丢王晨的念头,要说因为解毒剂效果不明显或者计量不够导致的瞬间昏迷,没有辉哥丧尸化在前,大家多半会相信这个推断,现在的话,可没人敢打包票说王晨指定没事。话又说回来,好歹也算一起挣命过来的同伴,王晨又没象辉哥那样突然丧尸化,把昏迷的他丢在即将被丧尸占领的废弃营地里,实在有违胡春的做人底线。
其他人的想法,基本上也跟胡春差不多,都抱着侥幸心理,万一王晨真不是病毒感染,只是余毒导致昏迷呢?当然,他们还有更深一重想法,郑国宗感染病毒后立刻被抛弃,大家有一个算一个,谁会希望自己一旦感染病毒,也如同郑国宗那样,马上变成孤家寡人?哪怕注定要丧尸化,起码也要死在熟人的手里,临终前混点眼泪吧?
不然的话,做人也太过失败了。
总之,昏迷中的王晨并不清楚,他已经逃过了一劫。
简单捆绑好王晨,胡春挂档松离合,驾驶着suv跟在装甲车后面,没人再去看正在清理辉哥遗骸的郑国宗,哪怕只是一眼。
车队最多开出去几百米,都还没离开机场拐上高速,胡春忽然听到后方的五菱宏光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他瞄了眼后视镜,五菱宏光那俩代表着车头位置的大灯正在急速靠近!
纯粹是下意识动作,胡春猛踩油门的同时狠打方向盘,万幸,他的应对很及时,方向掌握的也不错,五菱宏光斜斜地从suv旁边擦过,紧接着一个大转弯翻滚,毫不客气的滚下了路基!
看这架势不用猜,辉哥那俩同伴中肯定有一个丧尸化了。
车厢里诡秘的安静着,连一向碎嘴的李长怀也失去了说话的心思,莫名其妙的丧尸化阴影始终盘旋在众人心头,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丧尸化的人会是谁,考虑再三,胡春的建议得到了其他人的同意,李长怀动手,用一条毛巾勒在了王晨的嘴上,确保王晨无法张嘴咬人,坐在后排中央的韩丽则负责每隔两分钟摸摸王晨的脉搏,确保他还活着。
自始至终,王晨都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丝毫反应。
车队的前进速度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快,时不时停下来处理莫名其妙的丧尸化平民,象辉哥那俩同伴自行‘解决’的毕竟还是少数,足足过去半个小时,仅仅开出机场几公里,这么开下去,别说躲洪水了,四下里逐渐围拢过来的丧尸也足够让车队陷入苦战,尤其平民的车灯覆盖范围有限,时不时会被近处冒出来的丧尸吓出浑身冷汗,又要小心身边人会不会突然丧尸化,心理承受能力再强,也经不住这样的‘内忧外患’。
有时候,丧尸并不可怕,未知的恐惧,更能摧毁人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侦查营与的战士与防疫部队的军医没有一个丧尸化?
难道整件事都是阴谋?这些平民即便幸存,最终也会被当做试验品囚禁起来?要不要继续相信部队能帮助他们,还是干脆自己拼个活路?
激进或者说恐慌到一定程度的避难平民,开始不听侦查营战士的指挥四散逃亡,有些操纵车辆调头返回营地,企图进入航站楼自守,也有车辆干脆从沿途各个出口开出去,独自逃亡。
这样的事情当然要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孙营长正为平民莫名其妙的丧尸化发愁呢,哪顾得上不信任解放军的傻叉,回了句来去自由,便没了下文。
不能怪孙营长冷血,疫区推行军事管制确实没错,但是也没说必须强迫平民听从军方指挥,毕竟现在不是战时,就算是战时,解放军成立的那天起,明面上也没有这个说法不是?所以说,平民前来军营避难,那必须要管,而且要最大程度保证安全,人民子弟兵可不是白叫的,但是人家不信任你,非要自己逃亡寻个安全所在,那可不能说解放军撒手不管了,好在还没发生平民抢夺武器弹药的火拼事件。
孙营长当然放任自流。
“营长,防化营三连三班战士秦林发生感染,已经处理!”
耳麦里传来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孙营长的心却如同被寒冰笼罩,径直沉了下去。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病原体的传播模式可能产生了变化,否则不会出现防疫部队还被感染的病例!在没有确定是否是病原体产生变异之前,上级肯定不会大量派遣人员进入疫区,只会封锁疫区边界,最多进行空投补充物资,这也是避免后续人员被病原体感染的唯一办法,从此刻起,所有特战营以及防疫部队的人员都不能里离开疫区,以免将感染扩大。
换句话讲,所有还没撤离的平民也都会得到同样待遇,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进入疫区边缘的临时安置营地,想要离开疫区,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
7月6万字更新结束,感谢大家的支持,话说好像没人看啊,希望多多评论,不指望这种小众书能火起来,只希望能构建个我思考已久的世界。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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