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顾忌。”
叶惊鸿见他今日句句不离一个死字,心中暗惊,却也只得顺着他劝慰。眼见他又闭着眼昏昏睡去,正思唤人前来服侍,却见他又突然将眼睛睁开,唤道,“叶六!”迟滞的目光慢慢转到他的面上,向他凝了片刻,低声道,“若是……若是阿布愿意,你们回江南罢!”
叛军在侧,朝中忠奸难辩,此刻瞧起来繁华太平的大都城,正在暗暗酝酿着不可预知的狂风暴雨。肃王爷年少从军,近十几年又身在朝堂,纵是在病中,也似乎嗅到了风浪的气息。虽然舍不得女儿,但,离开大都,才是最安全的罢!
叶惊鸿瞧着眼前这位睿智的老人,郑重点头,说道,“父王放心,不管何时何地,叶六会护阿布周全!”
“嗯!”肃王爷点头,阖上双眸,再也不语,隔了片刻,鼻息绵长,已沉沉睡去。叶惊鸿替他抽去身后靠枕,安置他好好躺下,方慢慢向室外来。瞧着立刻迎上的索恩兄弟,和他们眸子中的询问,不禁仰头望天。
或者,暴风雨便要来了罢!
刚出肃王府,便有宫中太监前来,传皇帝口谕,传二人进宫。叶惊鸿与脱脱阿布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一丝惊异,却已无瑕商议,只得即刻随太监进宫。
行过跪拜之礼,元惠帝命二人起身,居高临下向叶惊鸿瞧了片刻,方道,“闻说肃王抱恙,可有大碍?”
叶惊鸿回道,“不过头风发作,有劳皇上挂念。”
“嗯!”元惠帝应了一声,向脱脱阿布望去,说道,“肃王爷封王已有十几年,分明有两个儿子,却没有请旨立任何一人为世子,如今年老,身子又不好,阿布,你还是劝劝你父王,早些立了世子的好!”
脱脱阿布没想到他竟过问此事,咬唇道,“想来父王心里已有人选,阿布已嫁之身,肃王府之事,已不便插手!”
元惠帝向她凝了片刻,慢慢说道,“索恩虽英勇神武,终究性子太过暴躁,苏德虽无军功,却行事稳妥,阿布,若是立你二哥做世子,你可愿意?”
脱脱阿布默然,一瞬间想到去年在剑津,自己求苏德替自己说服父王给自己解除婚约之时曾经答应助他争夺王位。更何况,若是大哥承袭王位,必然容不下二哥,可是若二哥承袭皇位,大哥已经是当朝一品,又是军中的大将军,二哥纵然不容也奈何他不得。
心中念头电闪,当即点头道,“二哥与阿布兄妹之情甚笃,二哥袭爵,阿布岂会不愿?只是此事皆在父王和皇上,阿布不敢多言!”
元惠帝微微一笑,说道,“如此最好!”目光移向叶惊鸿,说道,“叶六,为何朕闻说你与叛党有所勾结?”
叶惊鸿一怔,掀袍跪倒,说道,“小人抵毁,皇上反拿叶六取笑!”
皇帝向他凝视片刻,说道,“你怎知我是取笑?”
叶惊鸿淡笑道,“若皇上果然认为叶六勾结叛党,方才叶六一入宫门,便该立即传旨擒拿。纵然是有所怀疑,也自然是命人暗暗查实,如此直问,自然是取笑!”
皇帝一怔,瞬间哈哈大笑,笑声突然一收,向他指道,“叶六,你确实聪明,只是你千万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前些时你在城郊见过伏昌,莫道朕不知道,只是瞧在你是为了医治阿布,朕且饶你!但你若为此与伏昌勾结,朕必不饶你!”
脱脱阿布大惊,忙也上前跪倒,说道,“皇上,叶六若有心勾结伏昌,前次也不会用计令他退兵,请皇上明鉴!”
叶惊鸿却心头一凛,暗道,“这个皇帝瞧似无能无才,却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去。”要知阿布中蛊,他严令不许任何人外传。与伏昌相约在城郊为阿布解蛊,莫说自己,伏昌更是做了严密布署,想不到皇帝竟然全部知晓。当即说道,“皇上明鉴,微臣为救阿布,只能暂时与他周旋罢了,岂能当真与他同谋?”
皇帝“嗯”的一声,又向他们瞧了片刻,方挥手道,“你们退下去罢!代朕问侯王爷!”
二人谢恩退出,由小太监一路送出宫门。望着二人上车离去,小太监转身,并不回南书房,却是向后宫奔来。
“苏德?”雪泸宫内,雪妃听到小太监的禀告,脸色顿变,来回走了两圈,方一咬牙,唤过心腹太监,低声嘱咐几句。
索恩得信,当夜便潜入宫中,闻雪妃细细一说,不由手脚冰凉,喃喃道,“皇上果然属意苏德,若是……若是父王……”想到这十几年来,始终不能令肃王爷立他为世子,不由心中更是无底。怔了片刻,想到脱脱阿布在皇上面前所说的话,突然狠狠道,“这个贱人!叶六助我立下军功,我只道她是为我,原来,竟是为了稳住我,暗中助她二哥!”狠狠咬牙,却不知如何是好。
雪妃摇头道,“昨日阿茹娜长公主进宫,与皇上一同进的晚膳,闻说也曾提及肃王爷的爵位,恐怕,这里还有旁事!”
索恩脸色铁青,咬牙道,“阿茹娜与阿布素来交好,若是她有意相助苏德,他们外有阿木古郎,内有阿茹那,何况苏德与皇上是自小儿的情谊,我竟再无一分胜算!”
雪妃在他肩头一推,嗔道,“这些年我为了你,做了许多事,你竟尽数忘了?”
索恩一怔,疑道,“你是说……”
雪妃轻轻点头,柔声道,“他那般大野心,必不甘心就此停手,你逼他助你夺位,答应他,他若举事,你再助他便是。他纵然再强,你手中兵马不输于他,他得你相助,总强过与你为敌。到时他若当真举事,我们大可再相机行事。”见索恩不语,急的在他肩头连推,说道,“你此时不争,日后王位落于旁人之手,再争又有何用?”
索恩浓眉紧锁,思忖良久,方将牙一咬,点头道,“好!成败在此一举,我这便去会会他!”一手捞过雪妃,俯首在她唇上重重一吻,说道,“若是事成,待他举事,我正好趁乱接你出宫!”
雪妃面颊飞红,眸中皆是喜色,凑唇在他耳畔,低声道,“实则叶六那里,你也大可一谈……”悄声低语,一手向殿后指了指。
索恩又惊又喜,说道,“真有此事?”见她轻轻点头,不禁大喜过望,俯首在她唇上深深一吻,转身大步而去。
一枚失落许久的银牌,置在那日松的案上,中奉王青筋崩现,在室内来回走了几遭,一把抓起银牌,大步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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