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各怀心思

瞬间衡量利害，昂首道，“阿布只求每日一信，必是他亲笔所书！王爷此番剿匪，成败如何，阿布不管，但他却不能有失。若他在军中有甚意外，阿布誓死不入中奉王府！”这段话说的斩钉截铁，那日松听的心头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脱脱阿布心中计较虽然不错，却仍然将那日松瞧的过于良善。那日松虽要借谢天川逼她成亲，却也嫉妒她对谢天川的一腔“情意”。他本来心中盘算，争战一起，便将谢天川处置，到最后说声死于盐匪之手，以做交待，再设法强行娶她为妃。哪里知道被她一语道破，一时竟成了负累。转念又思，她随苏德在后，自己本不放心，此刻见她如此在意这姓谢的，只要姓谢的还在，便不怕她会逃。当下点头道，“好！本王依你！”

    脱脱阿布便不再语，慢慢退后，侧头再向谢天川望去一眼，见他也正含笑望来，便展颜与他互视一笑。

    这般情形，那日松瞧在眼里，不禁又妒又怒，只能装做不见，纵身上马，大声喝道，“全军出发！”三万大军，轰然齐应，声传数里。一旁脱脱阿布见这等声势，也是不觉点头暗赞，“常闻那日松是员虎将，如此看来，当真名不虚传！”

    大军齐整，先锋索恩已率五千大军率先疾驰而去，隔不多久，那日松率两万大军也浩浩踏上征程。苏德见脱脱阿布一双眸子仍追随着远去大军，似是遥望早已见不到人影的谢天川，不由向她深凝一眼，淡道，“阿布，难不成，你还要动旁的念头？”

    脱脱阿布回头向他一瞅，咬唇道，“二哥，难不成你也盼着他被押入大都？”苏德脸色微变，却抿唇不语。本来他想那日松率大军剿匪，携带谢天川多有不便，必然交给自己看管，那时不管自己用何法，只要将谢天川置于死地，非但那日松拿不到肃王府的把柄，也再不能逼脱脱阿布成亲。只要脱脱阿布不是中奉王妃，日后自己夺位，便不会相助大哥。哪里知道，那日松对谢天川看的如此之紧，竟不惜多分几名侍卫看守，也不曾将他留下。

    此去白洋淀，正是回京的路途，共约五百余里。此番行军不比前几日，可缓缓而行。索恩身为先锋，所率又是五千轻骑，于第二日午间便已赶到白洋淀，只是各处盐商粮道一封，竟未瞧见一名盐匪，命人入湖打探，竟是一去不归。到了晚间，索恩只得传令，就地扎营，静候那日松大军。

    湖上一岛，岛上搭起一座高高的瞭望台，此时，在浓黑的天幕下，瞭望台上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卓然而立。前一人俊逸超然，挺拔如松，正是前几日险遭妻子算计的叶少当家，叶惊鸿！而其后一人身形修长，如笔挺立，正是他身边最得力的长随叶亭。

    此刻，叶少当家幽深的星眸微眯，望着远处岸上星星点点的火光，点头淡道，“她竟然是朝廷的人！”往日平和的语气，此刻带上了一丝失望，似乎为那千机百算、手段用尽的妻子，也是为渐渐走上歧路的药王门。

    “爷！”叶亭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此刻便收网，似是早了些！”

    “嗯！”叶惊鸿淡应，却并不接口。是啊，早了些！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苏千绕接近他，绝不是因为对他叶少当家一见钟情，她要的，是他叶家的财富。而她又并非贪财之人，整件事的背后，似乎藏有什么天大的阴谋。

    这引蛇出洞，一网打尽之计，在大半年前，便已开始布局。他的成亲，不过是将计就计，为了令计划天衣无缝，他几乎瞒过了所有的人，知情者不过是妹妹叶轻痕、妹婿文子安、小七叶惊非三人。但是，他没想到，阿布竟会逃婚来投，也没料到，自己的弟弟妹妹所做的选择，会与他背道而驰，更还有一个，其中搅入了一个不明状况的小子叶杀……

    脱脱阿布的出现，令自己乱了阵脚，也令苏千绕起疑，竟然提前动手。一切似乎都偏离了自己的设想，令他不得不改变部署，提前收网。想到那一夜苏千绕所言，叶少当家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幸好，自己不是好色之徒，若不然，美色当前，只要一个把持不住，那啮骨而来的夫妻蛊，自己又如何应付？而那药力超出自己想象的失魂引……想到那一夜的激缠，叶少当家平和的眸光，骤然现出一抹温柔。

    并未忽略身前之人顿变柔和的气势，叶亭微微侧目，突然悄声道，“爷，你说，郡主是在何处？”

    叶惊鸿微怔，幽深眸光，掠过湖面，投向远处的空蒙暮色，淡道，“大军征战，她贵为郡主，索恩和那日松纵不放心，也不会带她在军中，她自然跟着苏德押后。”

    叶亭轻轻点头，问道，“郡主要救谢公子，大军急来，携带谢公子也颇为不便，想来和郡主一道，我们要不要将郡主也顺手劫来？”

    叶惊鸿慢慢回头，灼灼眸光向他上下打量，盯的叶亭心里发毛，突然伸手在他头上一拍，咬牙骂道，“你和叶杀那小子嘀嘀咕咕说些什么爷岂会不知？一顷儿传我的令，不许任何人擅动郡主！”见叶亭缩了脖子，连声应是，不觉又笑了出来，摇头道，“大军行进带着囚犯虽说不便，但那日松绝不会放心将谢天川与阿布留在一处。谢公子……应是随着那日松大军！”

    叶亭肃然应命。叶惊鸿剑眉微拢，又问道，“还没查到苏千绕的踪迹？”自那夜之后，苏千绕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再也没有一丝消息。而如今朝廷三万大军压境，自然与她取去的那封书信有关，但，大都城中，竟也并未发现她的踪迹。

    果然叶亭摇头道，“没有，前几日西南也传回消息，福建、云南、川中，都未发现她的踪迹！”

    叶惊鸿拧眉，手指不觉在栏上轻叩，低声自语道，“当年，宝力德收买药王门下姜维，我只道她也是宝力德的人，此次假意放出消息，本是想引宝力德上钩，哪里知道，来的竟是朝廷大军！”思索良久，竟想不出头绪，只得叹道，“命人扩大范围继续搜寻！”

    叶亭应命，又问道，“爷，那……郡主怎么办？”

    叶惊鸿微微抿唇，默然不语。正在叶亭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却听他慢慢道，“来的既是朝廷大军，我们便不必硬抗，索恩急功，明日让牛二带几艘小船挫挫他的锐气，再命叶翔、叶塘二人分几路人马，绕过大军前锋，去扰袭那日松大军，让他们前后不能应援。两日后，那日松大军赶到，趁他立足未稳，便施突袭，你和叶翔同去，只负责救出谢公子，不得有失！盐帮那里……”

    叶亭一一应命，说道，“盐帮的退路已经备好，应无意外！”听他说了这许多，并未提及脱脱阿布，不禁心中着急。

    正要再问，却闻叶惊鸿轻淡的语气道，“救出谢公子之后，命叶康护送，你们……随我入京！”

    叶亭大喜，大声应命，转身疾奔而去。

    那日松年近而立，年少从军，十余年来大小阵仗无数，但最为窝囊的，便数这白洋淀一役。从景州发兵第二日，沿途便不断受到小股土匪的袭击，不是夺去战马，便是抢夺粮草，而每每土匪均是一战即退，不计成败，当他反应过来，命人追击时，早已是人影皆无。

    那日松大怒之余，暗思是盐帮为了拖延大军行军，便传下王令，连夜行军，向白洋淀紧急挥兵。哪里知道，当他赶到白洋淀，还不曾驻营，便闻深广的芦苇荡中一声炮响，喊杀震天。他大惊之下，急命迎敌，哪知船刚入水，便从后方杀出一彪人马，个个短衣紧靠，武功高强，在大军中冲杀而来，竟势如破竹。

    那日松惊急之下，立即传令回兵堵截，水中将士匆匆调转船头岸，混乱之中，推推搡搡，竟有上千人落水，整个大军顿时乱成一团。

    偏偏待大军全数上岸，那彪人马已在大军中杀了两个来回，一番混战之后，竟分为十几路，急急退入芦苇荡。而同时芦苇荡里喊声顿停，整个湖面一片寂静，唯有水上渺渺水气，仿佛并未发生过什么。

    那日松虽然气怒交集，只是他终究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当下并不传令追击，只命手下将领各领人马守住一方，余人择地安营。一切安置妥当，各营清点人马，皆有少数伤亡。那日松刚刚松了口气，暗道，“看来不过一伙乌合之众，方才趁我军混乱，他们若倾巢来攻，怕我这两万人马要全军覆没。”

    心念刚动，突然一名侍卫奔入王帐，大声回道，“王爷，不好了，那姓谢的不知所踪！”

    “什么？”那日松呼的立起，转瞬似明白了什么，狠狠将案一击，大声喝道，“给我入湖搜寻，白洋淀中，我要鸡犬不留！”

    一声令下，元军一队勇士百余人，十余艘小艇疾驶入湖，两个时辰之后回报，湖上数十小岛，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片烧毁的房屋。中奉王气绝于地，竟半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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