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郡主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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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脱阿布自知失言，微微咬唇，方道，“天川是阿布新认识的朋友，因另有一位朋友被熊家掳了去，方入府寻找，并不知王爷也在熊府。”心思微转，又道，“况且，王爷得了玉佩，岂有不归还之理，若阿布得知，又何必去寻？”

    那日松闻她话语有示弱之意，不由冷哼一声，却不接话。眸光向苏德一瞥，唇角微扯，露出一抹冷然笑意，说道，“如今剑津事了，不知小王爷何时启程回京？”

    苏德道，“连日劳累，舍妹又受了些惊吓，况且熊富带未擒获，小王意欲歇息一日，等候消息，后日一早再行启程！”

    那日松点头道，“如此最好，本王意欲同行，还请小王爷不弃！”

    苏德知他恐脱脱阿布再逃，有监视之意，不由心中不悦。但脱脱阿布逃婚在前，总是理亏，只得道，“有王爷同行，那是最好不过！”

    那日松点头道，“本王候小王爷大驾！”站起身，便向大堂外走去。

    脱脱阿布忙起身随出，唤道，“王爷！那玉佩是阿布随身之物，还请王爷归还！”

    那日松脚步一顿，却不理睬，径自大步去了。

    脱脱阿布暗暗咬牙，却又不能强索，只得罢了！

    离开剑津县衙，仍是苏德策马在前，脱脱阿布乘车在后，一路侍卫相随亲兵相护，向驿站而去。

    脱脱阿布坐在车内，心中反复思量。虽说当初自己逃婚，是因心中另有所爱，但那日松实非良人，莫说自己不愿嫁他，就算愿意下嫁，两府已生嫌疑，这桩婚事，也必多所纠葛。但若说不嫁……此事又岂能由她？

    若今日就此随苏德回去，莫说那日松未必肯放，便连大哥索恩也难以应付。何况……叶六两个月前入了福建，若说他是因自己而来，确实难信，但说他不是因自己而来，又有何事能令他放下新婚妻子，单骑赶来？

    若说是福建的生意，莫说他叶家有兄弟八人，还有一个满腹智计的文子安，就是他手下几名长随，哪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强手？纵有天大的事，又岂能派不出人手，必得他叶少当家亲自赶来？更何况，叶亭两次出手相助，虽然他不肯明言，但他是叶惊鸿身边最得力的长随，没有叶少当家的话，他又岂会轻易得罪官府？

    越思越想，越是可疑，脱脱阿布决心暗定。方才二哥苏德说后日一早便要启程返回大都，那么自己便只有两夜一日的时间逃走。谢天川护送乌氏姐妹去了吉安，自己若也逃往吉安，怕是会将追兵引去，反而连累谢天川。更何况，自己这一逃，再无杨陌相助，能不能逃脱，心中再也无底。

    思谋良久，脱脱阿布心中一阵茫然。原来，自己贵为大元郡主，所能立足处，也只一个大都，一个王室，离开大都，不做大元郡主，自己竟是举目无亲，危急间，竟不知逃去何处，投奔何人？脑中反复思量，突然狠狠咬唇，暗道，“也罢！既然如此难逃，我只需出了驿馆，便径直去投叶家，向叶六问明他为何会来福建？他若因我而来，自会为我设法，若是他果然绝情，我便……我便……”横了一条心，想要拿个绝决的主意，却“我便”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车身一震停了下来，脱脱阿布一怔回神，闻车外苏德的声音唤道，“叶六爷！”

    脱脱阿布心头一震，“呼”的掀起轿帘向外望去。越过十几重侍卫，但见对面叶惊鸿青袍黑衫，策马而来，正与苏德相对。这县城里道路甚窄，苏德小王爷的亲兵侍卫百余人，已将整个道路堵的水泄不通，叶惊鸿那方也似并非一人，双方人马相对，竟不能通行。

    脱脱阿布一眼见他，一颗心突突直跳，只想就此跃出车去，大声问他为何来此。只是身子却如被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分毫。怔忡间，闻苏德问道，“闻说六爷新婚，不知为何不在姑苏享福，却跑来剑津？”

    脱脱阿布心中也道，“是啊，你为何会来剑津？”摒住呼吸，凝神倾听。

    却闻叶惊鸿清淡的声音道，“拙荆便是福建人氏，叶六伴拙荆归宁，路过剑津！”说着向后唤道，“千绕，来见过小王爷！”

    脱脱阿布脑中一阵昏眩，耳闻远远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贱妾苏千绕，见过小王爷！”那声音清脆娇婉，说不出的动听。脱脱阿布心底一疼，瞬间卷起漫天席地的绝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什么他单骑入福建，原来，是陪新婚妻子归宁。阿布啊阿布，到了此时，你还想问他什么？你还要痴心妄想吗？”

    车外，苏德与叶惊鸿又再客套几句，便闻叶惊鸿扬声喝令，命自己一行将马车靠边，给小王爷一行让路。乱了片刻，车外传来苏德的道谢声，车子一晃，又再向前行去。脱脱阿布微微咬唇，一指挑起车帘一线，隔着帘子缝隙，眸光死死锁上那离的越来越近的俊挺身影。

    叶惊鸿策马而立，身畔停着一辆青幔马车，车帘半卷，里边一抹纤弱人影似若可见，却又瞧不清面目。脱脱阿布眸光向车内一扫，又再转回车畔的人影。那俊挺的身影，清浅的笑容，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渴盼。而如今……他正微俯下身，与车中人说些什么，那神情竟说不出的温柔。

    他，已属于了他身畔的女子，再也……与她无关！

    心中酸痛难忍，脱脱阿布颓然垂手，放下轿帘，强忍的泪水，终于滚滚而落，身子木然的随着车身摇晃，任由它将自己带离，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车帘放下的一瞬，叶少当家终于挺直身子，幽深眸光，望向遮的严严实实的轿帘，有那么片刻，眸光中露出一抹痛楚，却转瞬又是淡和的笑意，仿佛方才，只是旁人的幻觉。

    返回驿馆，苏德刚一进门，便命人安排行程回返大都，待众侍卫退去，见脱脱阿布坐于椅中闷闷不语，便亲自替她冲上杯茶，笑道，“素日所饮贡品大红袍，闻说整个福建每年也不过五钱。这驿馆的大红袍虽不及贡品，但终究是产地，味道却也不错，你尝尝罢！”

    脱脱阿布见他神态闲闲，不由微微撇唇，端茶浅饮一口，将茶杯往几上重重一搁，说道，“二哥，我不嫁那日松！”

    苏德眸光向她轻瞥，摇头道，“当初是你自己应下这门亲事……”

    “二哥！”脱脱阿布截声打断，皱眉道，“我为何应下，难不成你不知晓？”

    苏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当初父王病重，你是为了令父王放心。只是……你如今说不嫁，就算父王应允，那日松和大哥又岂会答应？”

    脱脱阿布撇唇道，“那日松纵算不应，难不成，中奉王府还敢上肃王府抢亲？只是大哥……”提到大哥索恩，脱脱阿布不禁纤眉紧皱，闷声道，“二哥，你果真愿意我如了大哥的意，嫁给那日松，做什么中奉王妃？”

    苏德闻言，眸光微闪，却抿唇不语。

    脱脱阿布续道，“二哥，你我兄妹，不必诸多隐藏。你明知大哥要我嫁给那日松，是为了借那日松之力，争夺世子之位。难不成，二哥要与阿布说，二哥并不想承袭父王爵位？”

    肃王府二子相争，由来已久，却均是暗中使力。苏德不意她将此事挑穿，一怔之后，不由苦笑摇头，说道，“阿布，二哥并不想用你来换取爵位！”言下自是承认自己有意争位。

    脱脱阿布点头道，“也只因二哥心里还有阿布，还顾及肃王府安危，阿布才会将天川身世坦白相告，若换做大哥……”摇了摇头，便不再语。二人心中均知，若是索恩得知谢天川身份，必会设法将他安个罪名除去，以此立功。

    苏德怔怔出了会儿神，低声道，“阿布，那日松袭了莫尔格勒王爷的爵位，又受封中奉王，如今掌管大元半数钱粮不说，在军中也是仅次于驸马阿木古郎的人物，在朝中炙手可热，便是父王，也要避其锋芒，你能做他的王妃……也并不算辱没了你。”话虽劝解，却显得言不由衷。

    “二哥！”脱脱阿布冷哼，“阿布做了王妃，你便不怕那日松果真助大哥争位？”

    苏德淡道，“阿布，不管你嫁给何人，大哥是你兄长，二哥也是你兄长，阿布可会厚此薄彼？”

    脱脱阿布冷笑道，“二哥这话，倒抬举了阿布，只怕阿布嫁给那日松，那日松行事却不会听从阿布的主意，助谁不助谁，也由不得阿布，肃王府爵位只有一个，二哥到时可莫后悔！”

    苏德面上乍青乍白，眸光闪烁不定，抿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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