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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方面,也是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运输。即便地方官府尽皆肯竭诚用命,粮绅、粮商大户能痛快地出售粮食,从而各个州县都囤积到了规定的数额,可如果不能在黄河决堤之前运来京师,那就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叶尘说到这里,除了吕馀庆依然冷笑之外,上到赵匡胤,下到其他重臣,都纷纷点头,叶尘所说条理清晰,浅显易懂,乍一听都是白话,没有什么高妙的语言,但却更让从人能够明白所说的意思,更直观明了此次筹集粮食的难点和症结所在。
“这三件事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地方官府不肯用命,则事必不成。如果不能解决粮绅、粮商囤积粮食的问题,则粮食筹集不够。而运输问题就更不用多说了。”
“下面臣分别就这三个环节会遇到的困难进行预测,然后再提出解决的办法。”
叶尘这句话一出,彻底让赵匡胤眼前一亮,深感以后朝堂上大家说事、讲事,应该少一些之乎者也,多一些这种干练直接的说话方式多好。
“所谓,国依兵而立,兵以食为命,食以漕运为本。漕运则主要倚仗转运司、发运司和籴便司。这是涉及漕运的几个主要衙门,朝廷急于购粮,眼下只能倚靠这几个衙门的人。可是转运司、籴便司和发运司久在地方,与地方的豪绅富商多有联系。即便是这几个衙门的主官清廉,机他们身边的主簿、幕僚、大小胥吏,也多多少少会和地方豪绅沆瀣一气,寻常时候,他们还要相互勾结,屯积粮食,故意造成朝廷征购不足,然后再高价卖于朝廷。如今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必然不会放过的。这是此事第一大困难,必须要解决,否则很难按时筹集够粮食。”
“可以想象得到,一旦朝廷令地方官府征粮,必然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勾结地方粮绅、粮商,屯粮惜售,趁机提价之事。当然朝廷只要多花些钱就能挽此危局,可是这种事情朝廷自然不能去做。再说从他们囤积粮食,再到拿出来高价出售总要有个过程,等到他们肯拿粮出来时,已不知耗时多久,那个时候就算朝廷出高价从他们手中买来粮食,可运送到京师,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不由自主的颔首称是,赵匡胤也微微点头,吕馀庆神色中闪过一丝意外,神色有些复杂。
“臣昨天回去之后,连夜找来一些知情人世,咨询了一下其中行道,比如地方官吏们贩粜粮草的种种投机之举,以及强迫摊派、不支钱、少付款等问题,这些事对一般民户危害最大,如果不妥善解决,开封之难还没解决,各路、各道、各州县的百姓都要走投无路了。此事,刚才三司使的方案中也有提到过。臣就不多说了。”
“另外,臣从三司使给臣送来的往年筹集粮食的经验资料中看出,越是朝廷重视的事情,各路、各州县还会出现相互竞争的问题。各州县为了保证自己所承担的粮食收购任务能够顺利完成,想方设法排斥其它地方官府染指自己的地盘,就必然成了各地方官府从自身利益出发的正常选择。这种事其实也是人之常理,在以往已是常见,三司使资料中称其为“遏籴”,多年来也是屡禁不止,地方官府抗拒的方法也是层出不穷。可各地收成不一,有些地方遇到干旱、洪涝,必然收不够规定数额的粮食。而有些地方大丰收,不但能够筹集够规定的粮食,甚至还有多余。这中间平衡问题如果不解决好,粮食总额根本就收不够。”
赵普点头称是,颔首道:“祥符伯所言及是,乱世自当用重典,事态危急,不可以常态对待。在老夫看来,各路、州、县的御史言官、监察观察使们,在这近三个月中,都要放下手中一切事务,且全部下放到各州县,并且朝廷就督察征粮一事,下一道特旨,临时放权,对于搪塞阻挠的地方官员,御史言官们有权将其就地罢免。事涉他们的官位前程,还要螳臂当车的糊涂官儿,应该就会少得多了。”
赵匡胤微微颔首,表示深以为然,眸中精光闪动,示意叶尘继续说。
叶尘接着说道,“赵相公所言,正是此事的关键。发运司、转运司、籴便司,本来是平级的衙门,但是负责的事情又有交叉,这本来是为了分权制衡,但是在当此关键时刻,却很容易让他们互相推诿扯皮,造成法不责众之果。所以,臣建议三司使下个通文,在三司之中择定一司总揽全局,担负主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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