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前尘

也就有理由欺压凡人，于此而言不悔帮老林杀了人也是合情合理，但是东府之人有修为么？整个步阳城虽然有不少武者，但是灵觉者基本上是和步阳城绝缘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没有灵脉，那就出不了修士，那为何还有这种事！

    “血纹制度养着我们这些老兵，我们征战半辈子，就是为了得到州主赏赐的血纹，保障自己的下半生能够得到赡养，所以我们世世代代都参军，一方面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乡土地不被侵占，另一方面是为了报答血纹带给我们后代的安稳生活。”老林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这么说道，他不是林家第一个参军入伍的，他儿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虽然没有大军功，但是也算是世代良民，军人世家：“时代变了啊，想当初我老林家出了一个四纹的统领，曾经远征东夷叛军，被大王封赏田百亩，金三十锭！任本地常备军统领，剿了多少山贼，灭了多少流寇，那在族谱上可是明明白白记着的！后来人不争气啊，最多的是和我一样得血纹两道的，怎么说也有田三亩，养家糊口不是问题！子孙念书有公塾，生病了有医官！我们活的安稳！”

    “可是。”不悔接话道。

    “可是现在的城主是一任不如一任了，”凡子冷笑道：“收了我们的田，断了我们的粮，我孙子上学都要交学费，书本有书本费，讲师有讲师费，这是逼我们去死！没了田我们这些好胳膊好腿的还能出去干活赚钱养活子孙，可是那些废了的兄弟们呢！他们谁赡养！等死！城主明白的说了不管！我们要种田，要从城主手上领，一亩田，十锭银，二十年！一亩田二十年种出来的东西都卖了也不够十锭银啊！”

    “你的伤，就是他们打的？”白澜抬了抬眼皮子说道。

    凡子点了点头：“步阳城和我们一茬退伍的兄弟多的是，三十多万户啊，三十多万户！我们的田呢？我们的银呢？没有！只有去了王城的弟兄们得到了赏赐，我们这些个无缘进入王城受封的，只能喝西北风，没有田、没有银，只有这小小的屋子做栖身之地！”

    不悔的身子抖了抖，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体内散出，战场上的士卒拼了命的和敌人作战，他们卖的是命，他们流的是血，他们赌上了自己一条命为王征战，他们不应该受到任何不公平的待遇，单单是被自己人背后下黑手设计，就够不悔碾碎了整个步阳城的官吏为他们出气！他对士卒和军伍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喜欢那些没文化的莽莽撞撞满口脏话的粗货！因为他们活的简单，他们没有心机，淡泊名利，赤诚热血！

    “三十多万户，有两万无法再寻活计的缺胳膊少腿的兄弟，有亲兄弟的好说，有家业的好说，没有兄弟的还有父母要赡养的怎么办！从军就是因为没有活路，从了军，得了血纹还没有活路，我们求这血纹有何用！”凡子虎目含泪的低吼道，他的孙子紧紧抓着他的手，小脸蛋上也挂着泪水，凡子濒死，他们已经几天没有吃过饭了！

    “不用说了，带我去看看你们这些有血纹的光棍一条的兄弟们。”不悔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小屋，白澜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白皙皮肤下慢慢蜿蜒而出的黑色魔纹。

    整整一条大街外加二十四条巷子中全是破落的小院，不悔一家家走过去，一家家看下去，长衫的两个袖管慢慢的被一股风旋绞成了碎片，露出他小麦色的、虬结的肌肉，拳头是紧绷的，他尽心感受着那股枯败的血气，那是为甘州鞠躬尽瘁流尽鲜血的士卒目前的状况，一个个风烛残年，因为战场的心力憔悴和步阳城官吏的伤人心的行为，几乎半步踏入鬼门关。

    “当死。”他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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