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只恨不得赶紧着人去请太医,却又不敢违抗,“老爷着人通知府里,说是明儿老太爷老太太就该回来了。太太那边倒是没有动静,宁府的事有方管家在,倒是不必担忧。少爷赶紧躺下罢,旁的事儿只有我们这些个尽够了,奴婢着人去请个大夫来可好。”
贾赦刚想说不用,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贾母照顾贾政走不开,其他人都还未回府,这会可把菘蓝着急坏了。好在白大娘是个能理事的,府里才没出了差错。
贾赦这一病就病了好几天,怕耽误他养病,谁也没敢和他说老太爷的事,等他发了脾气,这才知道事情始末。
御驾在大皇子谋逆的第三天就从西郊赶了回来,紧跟着的老太爷却是让人抬回来的,这会还在梨香院养着。他当即也不顾自己还病着,让下人卷了铺盖,搬去和老太爷同住一屋。他睡榻老太爷睡床,那固执的模样惹的还在养伤的老太爷哭笑不得,心里却美的不行。
他来之前问过老铁头,老铁头也不会诓他,只说太医说老太爷年岁大了,这一次的伤恐有碍寿元。加上宁国府老太爷去世一事,老太爷颇为感伤,忧虑过甚,只怕越发养不好了。
若说贾赦紧张谁,除了老太太就是老太爷。
老太太一向拿贾赦没法子,贾代善这个做老子的,除了心里酸也拿儿子没辙,因此事情就这么定下。
贾赦每天过起了养病溜祖父的病患生活。
许是谋逆一事让贾代善看到大儿子的成长,每日他总会来梨香院,不拘朝堂大小事儿,总要细说一番。
祖孙三人谈起外头的事,心情也颇为沉重。
大皇子一死,人死如灯灭,反倒让皇上手下留情。后宅女眷和子嗣只是圈禁,却还是好吃好喝养着。做臣子就没有那么幸运,每天菜市口都有好些人被拉出去,那血水,只怕几场春雨都洗不清。
这些也就罢了,因着谋逆波及,好些老人都没挺过去。
前些日子贾府收到孟家的帖子,孟老太太在大皇子起兵的当晚就过世了。不仅是贾家的姻亲,有那故交同僚,也有高官重臣,每家每户都有办丧事的。
因着东府老太爷去世,西府这边也要守孝。
可以想见京城在好长一段时间内,不闻一声乐,不饮一滴酒,只见漫天白。
贾家是个好主家,并不强留,这些先生并非卖身贾家,此行辞去反倒还给了荐书,几位先生也算求仁得仁。
当然,贾家也不吃亏,拿了荐书身上也打了贾家烙印,一场交易各得其所。
一连多位先生辞去,匆忙间也不太寻摸到合适的先生。相较年幼蒙学,好先生越发难寻。好在也不急于一时,倒也罢了。权力总是无上的,凭着贾源两父子的权势,有识之士总会来投贾府。
课业章程虽是贾赦在学,他却无需多言,除了个别感兴趣的,余者多是遂了两位心意。他年岁渐长,有些课业酌情加减,反倒不必像年幼之时供奉多位先生。
贾赦不是个惫懒的,勤学苦练日日不缀,与一般孩童更加自律。正是如此,贾源父子很是放心,从不督促,倒是让他享受了一段闲暇时光。
贵族生活总是诗情画意,难得的消遣,他也爱享受。
庭院里的秋枫煞红,他不讲究的躺在地板上,盖了一层薄被,手上拿着大靖律,聆听落叶的秋声,品着南来的碧螺春。有书有茶有景,舒适惬意,就连丫鬟在外探头探脑也不曾察觉,脚步声临近,他才扭头瞥了一眼。
这一眼惹的莳萝一个寒噤,只觉的大少爷日渐威严,到底是大丫鬟,还端得住,礼毕回道:“老太爷请少爷过去园子一趟。”
“知道了,我这就去。”贾赦起身将书本用枫叶签做了记号,想了一下问道:“可有什么急事。”
“并无急事。梧桐说是老太爷在园子垂钓,一时发了脾气。”莳萝摇摇头。
贾源岁数大了,也越发依赖儿子孙子,有时候一会不见了贾赦,总要来找。贾赦倒是松了口气,无大事便好,想来是孩子脾气又上来了,哄哄就好。这般想着,脚步倒也不慢。习武之后少有坐轿子的,只是苦了几个丫鬟,总追在后头跑。
从院子后门绕行也就不到一盏茶功夫,就这,贾源还嫌弃,“你这也忒慢了,我都等了你好些时候。”
贾赦才站定,就听祖父一通埋怨,好笑道:“阿爷今日倒是兴致颇好,怎的想起垂钓来了。”他也知道,老人总是这样,盼着儿孙满堂,孩子时时都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