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让李惠雪对周世澜是难以原谅的。
然而饶是如此,如今李惠雪受委屈了,而周世澜也可巧就在附近。她就好似本能一般,不觉轻轻的抬起头,下意识间的就去寻觅周世澜。
可是如今,周世澜已然是收敛了蕴含柔情的目光,只留给了李惠雪一个侧容。
此时此刻,周世澜居然是盯着元月砂的,目光轻轻的闪动,却也是不知晓正在想些个什么。
一股子冰冷之意流入了李惠雪的心头,让李惠雪宛如扎心一般难受,一时之间却也是心如刀绞。
她实在难以原谅周世澜了,只因为自个儿只将周世澜当做大哥,所以周世澜居然就这样子对自己心狠?
李惠雪只觉得心口滴血,一下下的,甚是难受。
耳边却也是听到了风徽征锋锐而冰凉的嗓音:“李惠雪身为东海养女,处境可怜,又不想要招惹是非,故而敢怒不敢言罢了。萧侯爷,难道你便是如此含糊过去,任由这个柔弱女子受委屈。”
那样子的话,听得李惠雪心里舒坦了。
她瞧着风徽征那无比俊朗的容貌,蓦然觉得一颗心砰砰的一跳。
石煊与周世澜均是容貌出挑的俊秀男子,而且风姿各异。然而饶是如此,这两个人和风徽征一比,总是逊色了几许,稍稍有些不如。
风徽征一身雪色衣衫,衫儿上描绘了淡墨色的竹子,清清爽爽,更增风姿。
这样子一个出色的男儿,天下闻名,却为她这个没人要被嫌弃的寡妇说话。这自也是不免让李惠雪砰然心动,面颊渐渐的染上了一层红晕了。
也不知晓风大人,为何对自己这样子的好。
想到了这儿,李惠雪虽然是被石煊伤了心,此刻竟不觉隐隐有些安慰。
李惠雪身边的石煊却一皱眉头,恼恨无比的看着风徽征。
这个风徽征,口口声声就是为了雪姐姐,然而实则不过是将李惠雪这样子的孤女当枪使唤。
打量着李惠雪柔弱,所以居然能这样子的狠下心肠,这般对待李惠雪。
他也不肯相让,更是决计不允!
石煊却也是不觉怪声怪气的说道:“风大人,我雪姐姐都已经是说不见怪了。你与萧侯爷有仇,那便是另外挑个话头来将。怎么就口口声声,只说雪姐姐的事儿?她是个柔弱女子,却也是承受不起你的好意。”
风徽征不是素来有那狡狐的称号?可是那又如何,就算风徽征百般机巧,就算雪姐姐是个傻的。可是李惠雪身边有自己,他才不会让李惠雪受这份委屈。
石煊容色冷冷,蕴含了几许凉意,就等着瞧闻名天下的风大人算计落空。
贞敏公主的死活,石煊才不理会。
然而李惠雪听了,心里面不痛快,却也是忍不住有了别的想法。
煊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承担不起风大人的好意,他凭什么这样子说?
难道自己出身低了些,是养女,又没有亲身爹娘撑腰,就活该被人欺辱?
这可真是的——
煊儿自己不肯为她出头罢了,风大人为她出头,煊儿还说自己不配。
这可真是,当真不知晓李惠雪说什么才好。
贞敏公主的美貌,当真是有这样子大的魔力,居然是让石煊这样子的神魂颠倒。
李惠雪这样子想着,心里面酸溜溜的,却也是好生不是滋味。
萧英风度翩翩,却也是对着龙轻梅说道:“今日是我北静侯府无礼,萧英代公主向睿王妃赔罪,这赔罪的诚意,北静侯府必定是会用心不已。”
言下之意,这份补偿,必定也是会不轻,以弥补李惠雪那掌掴之辱。
李惠雪心忖,若不是风徽征,只恐萧英也是不会如此服软。
她本来就是那等柔柔弱弱的性子,对于强者也是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缕崇拜之感。
萧英也就不信了,风徽征在睿王府都是已然谅解时候,还有那么厚的脸皮,继续不依不饶。
而风徽征那双锋锐的眸子,却也是轻轻的落在了龙轻梅身上:“这一切,就让睿王妃定夺。”
贞敏公主却也是不自禁的绷紧了身躯,盯住了龙轻梅。
事到如今,自己的命运,也就在这个东海睿王妃的手中了。
她的心里面,却也是凉丝丝的,并不觉得会有什么把握。
连石煊都能瞧出来的事情,龙轻梅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个东海的睿王妃,可是出了名的聪明。
然而风徽征的眼里,却也是添了几分笃定。
他当然知晓,这般浅浅算计,是瞒不过龙轻梅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龙轻梅本来就锱铢必较,心高气傲。她在萧英手底下吃过亏,当年就是龙轻梅举荐了萧英,扶持了萧英。然而一转眼,萧英就狠狠的反咬了东海一口,更是让龙轻梅元气大伤,也让东海上下,对龙轻梅也是颇有微词的。
龙轻梅来到了京城,她善于隐忍,也不至于就明面上对上萧英。
可是现在呢,萧英的妻子已经落了过错在龙轻梅的手中,难道龙轻梅就会因为怕招惹祸患,就轻轻替萧英解围?
不会的,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若龙轻梅是这样子的人,那么她一介女流,当初凭什么为父报仇,甚至连逆贼摄政王头颅也是狠狠算计在了手中。
这世上有隐忍的人,别说打了义女一巴掌,就算杀了她亲生骨肉,还不是挨了巴掌就忍了下去,就好似那元老夫人一样。
倘若龙轻梅是会忍的人,风徽征是根本不会让贞敏公主动这个手。
石煊更是言语切切:“不错,母妃,这一切还是让你拿主意,你瞧如何处置。”
石煊笃定得紧,毕竟龙轻梅一向对李惠雪淡淡的,在石煊瞧来,龙轻梅这个义母根本没有给李惠雪这个柔弱的女儿给予足够的关心。
龙轻梅轻轻缓缓的说道:“煊儿,母妃方才说你难得宽厚了一回,却也是并不是在说你做对了。你的宽厚,只会显得我们睿王妃柔弱,可以让人恣意欺辱。阿雪睿王府的养女,她性子柔顺,被人打了,仍然是可以不计较。可是我这个东海睿王妃,难道就能视若无睹,当做什么都未曾瞧见过?如此一来,我这个东海王妃来到了京城,岂不是处处受人欺辱?”
石煊哑口无言,仔细想想,龙轻梅这样子的言语,那也是有些道理的。
毕竟他们这些东海的使者,是被人处处盯着,一举一动,都是有着别人瞧着。
今日一时柔弱了,只怕别的人也会以为你好欺辱。
李惠雪却不觉心中含酸,是了,义母为自己出头,还不是为了王府面子着想。
万一自己受了委屈,不是这大庭广众之下,也是没什么瞧见,想来龙轻梅也是不会理会。
之前元月砂欺辱自己,龙轻梅也是帮衬元月砂,连个县主也是不肯为自己得罪。
她知晓自己身份卑微,也不是龙轻梅真正的女儿,是万万不敢对龙轻梅要求太多的,生怕招惹了龙轻梅的不喜欢,添了龙轻梅的厌憎。
如今龙轻梅虽然是为自个儿出头了,可是只怕那心里面,仍然是觉得自己为她增了麻烦。
本来自己都已经忍下来了,义母却是让自己枉担虚名。
这样子想着,李惠雪却也是不自禁的狠狠的搅动手帕子。
龙轻梅却也是瞧也都没有去瞧李惠雪一眼,连个眼神都是懒得给。
这个义女,是当初石诫说要收养,担心自己膝下寂寞。龙轻梅也觉得可有可无,若是自己不接受,不免让如今的石诫怀疑她还念着死去的第一任丈夫以及那个可怜的孩子。再者那时候,李惠雪瞧着虽然柔弱了一些,倒也是容貌俊秀,看着温顺听话。
可是日子相处久了,才知晓李惠雪的性子。
龙轻梅也是从来没有想过和李惠雪斗什么,故意拿捏什么。在李惠雪身上用这些手腕心思,那无疑就是浪费时间,很是无趣。她纵然和李惠雪一起来的,可是从来只当李惠雪不存在,就没见着理会一样。
如今龙轻梅那双眸子,却也是毫无避忌的盯上了萧英。
萧英眼底深处,翻腾出浓浓的凶狠。
这个女人,无疑是故意和自己作对。这位东海王妃,眼中掠动了骇然而明亮的光彩,唇角一缕一笑容却也是锋锐而讽刺。她仿若是瞧出了什么,也瞧透了萧英的心底。
萧英了解她,知晓龙轻梅是个强势的女人。
也正因为如此,萧英对龙轻梅生出了莫名的憎恶之意。这样子的憎恶,似乎更源于当年萧夫人的铁血狠辣,如今萧夫人的身影,却也是与眼前的龙轻梅轻轻的重叠在一起了。
萧英不甘心,口中却也是不觉说道:“睿王妃虽然是尊贵的客人,可是贞敏公主却也是皇族血脉。纵然她有什么错处,可是却也是容不得睿王妃私自处置。一个东海的睿王妃,就能处置龙胤的公主,可是将龙胤朝廷视若无物?”
欲加之罪,却也是何患无辞。
萧英字字句句,却也是谈及了东海与朝廷的敏感之处。
龙轻梅冷笑:“我不过是为自己女儿讨回一个公道,想不到北静侯府居然是如此咄咄逼人。公主无礼,当众打人。可我这个东海王妃,也不是个蛮夷,难道还会打过去。不过是,让公主到我如今住的府上,抄写些规矩,将她幽静,吃几日素菜,压压她心性。让我这个长辈,教会公主一些礼数和规矩,而不似侯爷这样子只顾着纵容。一片苦心,谈何轻蔑皇族?我这个异姓王妃,总还是公主的长辈吧。”
不待萧英说什么,贞敏公主已然是急切盈盈一福:“是敏儿错了,敏儿愿意受罚,愿意去睿王妃那里,抄经吃素,受些教训。侯爷,你亦不必阻拦,这一切都是敏儿自找的。”
她一阵子激动,蓦然泪水盈盈,两行泪水顿时顺着脸颊垂落。
那清泪却也是轻轻的滴落入泥土之中。
龙轻梅更幽幽说道:“如今公主已然是自己乐意受罚,侯爷还有什么话儿好说。”
萧英沉怒:“公主自己不懂规矩,说了岂能算数?她是皇族公主,毕竟身份尊贵,贸然受罚,岂不是损及皇族脸面,坏了种种规矩。”
风徽征却似轻轻一笑:“侯爷若懂规矩,便应该知晓,照着龙胤律令,在这京城大街之上,寻衅滋事,当众打架,损及京城脸面,捉入牢狱之中,便应该责罚三十,入狱三月。”
萧英厉声:“公主是皇族亲贵,身娇肉贵,怎可同寻常百姓?”
风徽征不动声色:“正因为她是皇族血脉,属于那八议可减刑之列,故而我这位监察御史,也没有咄咄逼人,一定要将公主捉入大牢,受此屈辱。如今让受辱李惠雪之长辈,对公主加以教导,合情合理。”
萧英冷哼:“你私自决断,替陛下如此决定,目无君上。贞敏公主是陛下心爱女儿,受此羞辱,必定是令陛下不悦,更会损及我龙胤脸面!区区臣妻,居然胆敢幽静公主。”
风徽征并无畏惧:“故而微臣正欲见过陛下,将此事告知。为显我龙胤皇族知错能改的气度,便让公主先随睿王妃一道。再等陛下旨意,瞧着如何裁决。”
萧英胸口轻轻起伏,还能够怎么裁决?他对宣德帝那庸柔的性子清楚无比,如今这个时候,宣德帝想要的是维持和东海微妙的平衡。这个皇帝,可是并不想撕破脸,立即和东海打仗。既然是如此,这个皇族公主殴打李惠雪的事情,那就一定会需要给一个说法。那么龙轻梅提议幽禁贞敏公主几日,让贞敏公主念几卷经书的主意,也是宣德帝能够接受的。
太重则有损龙胤脸面,太轻则只恐让东海生出了那等不安之心。故而如今这般,却也是刚刚好的。龙雪梅的提议,恰巧也是宣德帝能够接受那种。
宣德帝也不是傻子,萧英凌虐公主,他未必一点瞧不出来,却也是装聋作哑。说到底,在国家大事跟前,这如仙子一般的女儿,那也是不算什么了。
既然是如此,宣德帝为了维护东海,也不会介意送女儿去受些教训。
萧英沙哑说道:“好,好!”
他也是决绝之人,瞧着已经是成了定局,顿时也是不觉拂袖离开。
很多年了,萧英已经是许久没有这样子挫败的感觉。那种有些东西,明明想要,却偏偏得不到的感觉,如今又这样子轻轻的浮起在了萧英心头,却也是让笑容万分的难受。
这一刻,萧英一双眸子却也是不自禁的流转了森森的光彩。
他不会这样子就算了,就好似行军打仗一样,一时受挫,可是却绝对不能够气馁。
这世间的战争,很少也是会一战定胜负,总是些个旷日持久的。
今日受挫,明天就是要找回来。
他的手在袖子里面,却也是咯咯的响动。
贞敏公主逃得了一时,却也是逃不了一辈子,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龙轻梅身边的。
石煊盯着留下来的贞敏公主,却颇有些挫败之色。他觉得自己老实,比起老谋深算的风徽征差得老远了。
然而当石煊想着安慰李惠雪时候,李惠雪却有些淡淡的。
李惠雪就是那样子的性儿,她生气了,可是不会跟你直说,却也是会闷闷的不说话,憋着气和你赌气。而她性子如水,纤细敏感,想要猜中李惠雪的心,其实并不是很容易的。
李惠雪一双眸子却不自禁的扫向了周世澜,就算是如今,周世澜也没有看她。
连风徽征那样子的外人,都肯帮衬自己,然而周世澜却仿佛瞎了。
就算不帮,总是相识一场,是周世澜对不住自个儿,也不是自己对不住她。
周世澜总应该向前,跟自个儿说那么几句温温柔柔的体己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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