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工说走就走,夜温言看看师离渊,琢磨着说:“难不成是我多心了?那船家要三千两,真的只是想多赚银子?”
师离渊说:“无所谓是因为什么,反正咱们已经上了船,只要船还是往南开就好。”
今晚的晚膳特别简单,一人一碗米饭,一小碗青菜,再加一份盐菜,还给了每个房间一壶水,这些就值一两银子。船家还说了,米和淡水都是从岸上带的,所以珍贵,在船上可比不得在岸上,什么东西都得计较着来,嫌贵的下顿可以不吃。
人们有怨言,但也不敢不吃,因为不吃船家的东西他们就得饿着,所有自带的吃食,在上船之前都被搜走了,一样也没让往船上带。
只是苦了那些坐在船舱地上的人,三五个人赚钱买的一份饭,结果才这么点儿,哪里够吃?人们怨声载道,甚至还有人因为饭菜分配不均打了起来。船老大也不是个善茬儿,一见有人打起来就立即过来喝道:“这是在船上,不是在地面,你们说打就打,就不怕把船打坏了?再打架就把你们都扔到河里去,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由天定。”
这么一吓唬,倒还真没有人再打架了。
如此又过了三天,船停了一会儿,船工门上岸去采买,半个时辰不到就回来了。
只是这次采卖过后,船上的饭菜卖得更贵了,一顿饭一个人要二两银子。原因是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开始轻轻扬扬地飘起雪花,本来长得好好的庄稼一批批被冻死,以至于岸上的东西也卖得奇贵无比,他们要一个人二两银子的饭钱,都是亏本的。
船家还说:“如果真有受不住的,就在这里下船吧!我也不讹你们钱,按程收银子,没走完的水路会把钱给你们退回去一些。别想着硬撑,没钱吃饭会饿死的,船上不能死人。”
有些人退却了,选择在这里上岸。有些人数数银子,觉得还能再撑一段路,实在不行就在下一个码头下船。当然也有财大气粗的,无所谓要多少钱,只想快点到地方。
船再开时,人少了三成,气氛也不如之前那样好了。
人们终于像夜温言所担忧的那样,开始对不寻常的天气产生恐惧。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念佛经,求佛祖保佑一路平安,千万不要让他折在水里。
船家听不得这样的话,一听到有人这样说,不管白天晚上都立即开骂。
渐渐地人们也习惯了,实在害怕,就干脆一群人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
聊天的人多了,话题打开了,船舱就渐渐热闹起来。
夜温言一行人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或倚或靠地找位置听他们聊天。
有个人可能原本就是说书的,唠着唠着就把自己唠成了主角,所有人都围着他听他讲故事,甚至还有人问他:“你给讲讲,为何这六月的天突然就下雪了?还这么冷,这不跟冬天一样了么!难不成真的有大冤案?可也没听说错杀了什么好人啊?”
那个说书的一拍大腿,说:“也不一定非得是有冤案就六月下雪,指不定就是老天爷它乐意下,想下了,所以雪就来了呗!这些啊,都是老天爷的事,不该咱们管的。”
“那你说说什么事是该咱们管的?”
“什么事也不该咱们管!咱们就是小老百姓,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管那么多干啥呀?不过不管归不管,唠一唠还是可以的。但咱们事先说好啊,唠嗑是唠嗑,可不能当真事儿。谁要拿闲唠嗑当真事儿,谁就是王八羔子!”
人们哄地一下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就听那人又说:“有个事儿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就说我们北齐啊,近几百年只要有个什么异动,比如地龙翻身啊,大洪水啊什么的,都跟最南边儿那片无岸海有关。说是无岸海动一动,北齐就动一动,无岸海翻一翻,北齐就翻一翻。都知道大年初一京城那场地龙翻身吧?据说就是无岸海那头突然拍了一个大浪,有三四个人那么高,可把那赤云知府给吓坏了。当时一心以为是赤云城要闹灾呢,结果却动在了京里。”
夜温言听得一脸懵比,她小声问师离渊:“真的假的?大年初一无岸海拍浪了?”
师离渊冷哼,“别听他胡扯。本尊腊月里才从无岸海赶回京城,要是那么快就又有异动,那本尊岂不是白去了?阿言,你问这话就是在质疑本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