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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光芒亮起,一束束的金红照落窗台, 高阔且辽远的宫阙楼阁覆在冉冉初升的日光下愈发璀璨而耀目。
环佩声响, 宫锦摩挲, 捧着新香而来的宫娥在拂起宫帘的时候, 整个人似僵了一僵。
坐在窗下桌案前的人,素衣单薄,长发披散身后,阳光透窗而过,她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在这光影里。
这座辉煌宫阙常年无人来往,宫人们日日来此换香打扫也从没见过谁,蓦然间竟见到长公主在此,让小宫女一时间慌了神。
“奴婢参见殿下。”宫女忙放下手中捧器,双掌交叠身前,朝长公主深深拜下。
“卯时了吧。”长公主淡淡开口,双手闲搭在椅背上,广袖垂落覆地。
“回禀殿下, 已是卯时三刻了。”小宫女伏低着头,屏息轻声轻语的回道。
良久过后, 也不再听到有声音,静寂的仿若没有人在,小宫女悄悄抬头觑眼去看,这才发现窗下早不见了长公主的身影。
跨下殿前长阶, 走过复绕的回廊, 洳是缓缓走向自己寝殿, 耳畔响过此起彼伏的拜见声,她仿佛也没听见,脑子里一片空茫茫的,胸口却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从懂事开始,她的人生便只有一个目标。助兄长复辟江山,重振皇室,为此她从来不敢怠慢疏忽。从武功内息的修炼,到文史地理战策谋略的研习,她都花了比之常人多数倍的精力。哪怕需以命相博用血海尸山去铸成这条皇权之路,她都不曾动摇过意志。
却在昨夜之后突然有了惧意,她不怕去死,却害怕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
“若真有那一日,我自会与你黄泉相见。”他的目光,他的语声恍惚的还在眼前,让她心痛难言。
洳是目光低垂,脚下步子不疾不徐的走着。宫寝已在前面不远,抬头却见大殿门前黑压压的跪了一群人,只有一个人面朝宫门而立,官服着身,那衣饰那背影,洳是再熟悉不过。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走近的声音,那人转过身来,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诏书。
洳是看向面前的中常侍和他手中诏书,眸光沉了沉。
“卫国长公主听旨。”张槐声音庄重的说道,在他展开诏书的时候,伏地的人群里有内侍捧举着一个漆盘膝行上前,红绒布帛铺着的漆盘上正放着一柄乌梢宝剑和一枚玄铁令牌。
洳是眸光微睐,缓缓吁出了一口气。
节杖幢幡在前,精锐的骑卫后面跟着次第车驾。四月初春日暖,萧豫身上还披着毛色华艳的紫貂裘氅,整张脸都快埋到毛茸茸的领子里去了,她漫不经心的点着头,时不时的“嗯嗯”两声来附和箫澄絮絮叨叨的叮嘱。
“我说的话你记在心里了没?”箫澄蹙着眉头,“我和二哥都不在,你在南秦的时候收敛些性子,别闯祸了。”
一想到能见到他,萧豫恨不能立时扬鞭催马的赶到邺城,整颗心也因着这份期待而飞扬起来,她笑吟吟的说:“知道知道,这一路你都讲了好些遍了,到了南秦我自然会规规矩矩的。”她螓首一偏,抬手指了指一旁一直低着头双手束在身前的年轻男子,又道:“再说了,不是还有姚大人看着我嘛,不会有差池的。”
年轻男子这才不疾不徐的抬起头,朝两人一揖,毕恭毕敬道:“臣自当竭尽所能。”
箫澄叹了一口,“那就要劳烦姚大人了。”他扶着萧豫登上马车,随行侍女忙打起车帘,萧豫一骨碌的钻入了车内,箫澄还是不放心的叮嘱,“前面再不远就是南秦国境,你一路小心。”
萧豫推开车窗,趴在窗棂上,眉眼都笑成了月牙儿,“好的我知道啦,四哥你出佑州也送我们够远了,快回去吧。”
“好。”箫澄点了点头,“小丫头,早些回来。”
萧豫笑容满面,“最迟入冬便会回来啦,届时四哥可要来接我呀。”
箫澄微微一笑,点头道了好,随即往旁退了几步扬手一挥,出使南秦的车驾缓缓开驰远去。箫澄手扶腰间长剑,一直目送着车驾走远。
许久过去后,车驾已经走得远远看不见了,箫澄还立在原处,副将上前低唤了一声“殿下。”未听到他的回应,只似乎听到他低抑的一声叹息,几乎微不可闻。
佑州是晋国边境大城,毗邻皇域广平,再往北行就是闻名天下的第一险关—居庸关,因其形势险要易守难攻,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是以靠近居庸关的广平也是皇域屯守重兵的要塞。百多年来,这世道太平,两国熙洽,广平和佑州之间商贸往来频繁,商事十分流通,佑州城内的路上人流来往熙攘,非常热闹。城中的花楼酒肆虽然都是规模不大,但却鳞次栉比,奉迎着南来北往的各路客商和本地的生意人。一到入夜,街上灯火灿烂,杯觥交错的声音此起彼伏,夜晚的喧闹更胜过白日。
自从送走了远行的萧豫后萧澄的心情就不太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有些烦躁又有些惴惴不安,萧樾的意思他大约也能猜出个大概,有些话不能说的直白,他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萧豫,她好像是知道的却还是那么开心,仿佛若能远嫁南秦倒是遂了她的心意似的。
萧樾的决定从来不受人左右,而他也从不开口多说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亲自从晋阳一路护送萧豫出境。
原本要从佑州调往燕岭的五万骁羽骑一直按兵不动,不知萧樾有何筹谋,不过萧澄要在佑州戍守一阵子,恰好可以等萧豫从南秦回返。
晚上萧澄早早就下了值,换了身普通衣衫,从军营出来后一路往府邸方向走去。难得这一晚月光清潋潋的,他也没着急赶路,四下漫无目的的逛了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门庭辉煌,雕梁玉琢十分华美的酒楼前,四层楼高的建筑在一众小门小面的商铺里显得十分受人瞩目。
黔香阁的名头不止在缙墨十分响亮,即便这远在千里之外的佑州也是有些名气的。每日里前来黔香阁喝酒听歌宴饮聚会的食客络绎不绝,要说佑州城里最热闹的一处便是在这黔香阁。
萧澄站在门口停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黔香阁金光闪耀的匾额,心下有片刻的恍惚。就在他这怔楞神的片刻间,正在门口招呼食客的堂倌忙殷勤的迎了出来。
“这位公子里面请吗?雅座正好还有位置。”眉目清秀的年轻堂倌和气的说。
萧澄看了看门口进出的食客,只想了须臾便点了点头,跟着堂倌跨进了黔香阁。
堂倌将他引到二楼的雅座,用六展风屏隔开外间喧嚣的雅座十分清净,透过半开半阖的窗户还能听到厅堂里女伶婉转的歌声。
“这位公子需要点些什么?”堂倌按例的问了话。
萧澄似认真聆听着窗外的歌声,有些随意的说,“一壶酒,两个菜吧。”
堂倌也没多问,只道了声稍慢后,就退了出去。
厅堂里的女声未曾变过,从一曲《扬州慢》唱到《阳关三叠》,唱腔十分妙美。一曲终了后,堂中掌声雷动,恰此时,堂倌进来布菜。一壶酒,一碟凉拌卤猪耳,一碟酱牛肉,十分清爽可口的样子。
“似乎没见你们老板娘?”萧澄似极为随意的问道。
堂倌笑着回道:“老板娘亲自出远门采购去了,要过阵子才回来呢。”他特意为萧澄面前的空杯斟满酒,霎时间青梅的果香透过酒杯飘逸了出来,“这是我们老板娘亲自酿的青梅酒,刚开封,别处尝不到的,公子您试试。”
萧澄端起酒杯拈在指尖,含笑朝堂倌点了点头,堂倌恭敬的退了出去。
堂中女伶的歌声倏忽又响了起来,合着清脆亮丽的琵琶声,赫然是一曲《春江花月夜》。蓦然间,他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那段过往被唤起,他忆起了她的歌声,那么婉转悱恻,又那么摄人心魂,她的念词唱曲仿佛都被镂刻进了心中,即便从不曾去想起,但却永远难以忘记。
在她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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