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一旁的夜莙,两人眼色互递,夜莙双手一摊,无奈道:“我就讲不能让儿子知道,肯定瞒不住,现在看吧!”夜莙在心中嘀咕,早说了这种把戏在他面前只有被一眼洞穿的份。
凰晋不甘示弱,“人都死了还不跟儿子讲,也太过铁石心肠了吧。”他虽然竭力自辩,但在夜莙面前还是气短了三分。
“你又不是真死!”夜莙双手环胸,目光淡淡睃他,冷哼道。
“所以,你们准备来个金蝉脱壳?”在两人的争执声里,夜隐幽的声音闲闲淡淡的响起,让两人倏然收了口。
夜隐幽看了看凰晋,他假意轻咳的转过了头。他又看向夜莙,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她避无可避,反正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隐瞒了,“你父王他想走了,不干了。”
夜隐幽也大约明白了这两人联手搭出的这台戏意在何处。假死脱身,逼他不得不接下王位,扛下南秦这千里江山。
“父王不怕我将老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吗?”他浅浅一笑,直陈心意,“南秦给我,我可是会送出去的。”
凰晋险些被自己的一口唾沫星子给呛死,掩不住几声呛咳,夜莙忙为他揉肩推背,让他悠着点。
早知道他的心在何处,但却没料到他直接到这种程度,江山王位居然抵不过他的执念初心,“你就不能迂回点?比如你们一起打个天下什么?”凰晋一手抚胸,心中感觉有丝无奈,但更多的是能够脱困的激越。南秦国业家运止在他们这一代,以后地下黄泉如何同凰家列祖列宗交代这事儿,日后得好好思忖思忖。
他一时默然,深邃眼底不知被什么触动情绪,闪过一丝落寞。
只怕她想与之并肩的人,是那个人,而非与他。
“你们有何安排?”他淡淡的说,再抬头时目光波澜不惊。
“我假死在南苑,棺椁停在昭阳宫的时候不巧走水,大火淹没宫闱,我趁隙脱困,然后跟你娘逍遥江湖去!”凰晋一手抚胸,一句话言简意赅的概括了他们的所有步骤,方才讲话还喘着气,此刻长话短说都不带停的,一双眼睛亮的好似会发光,“遗诏已经留下了,挂在朝殿正大光明的匾额后头,上朝的时候着人放的,大家都看见的。”
“好,我明白了。”夜隐幽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凰晋在胸口一阵乱摸,掏出一枚贴身带着的玉指塞到夜隐幽的手里,“历代凰王的密玺,先给你,免得掉了。”
玉指上还留有一丝他身体的温热,他将玉指拿在指尖把玩,玉身周围篆刻了一圈极为繁复的花纹,依稀是凰家的王族徽徵白泽。
“我这一走,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可都得托你照顾了。”凰晋靠在夜莙的肩头,被衾底下两人五指交扣,他膝下子女多为安分守己,成年的都已开府立户,尚还待字闺中的姐妹们想必他也能好好照拂,唯有一个人让他头痛不已,放不下心来,“你大哥权欲是重了点,你若能教化他那是最好不过,实在不行就将他禁在邺城,无兵无权的谅他闹不出什么花样。”他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保他一条性命,此次领兵北上若能安分守己那是最好的,如果他还蠢蠢欲动……他抬眼看向夜隐幽冷淡的眉眼,心下叹息,若是互为博弈,以凰羽桀的道行恐怕是一分胜算也没的。
“即便我不会追究大哥的所作所为,但是有人可能会置他于死地。”夜隐幽定定望住凰晋,眉宇间有一丝凝重,“父王脱身的时机不太对。”
凰晋和夜莙面面相觑,不知这时机错在哪里。
夜隐幽苦笑,枉他父王聪明一世,这关头怎的糊涂了,“若大哥知父王大行,遗诏立我继位,又会如何?”
凰晋心头悚然一动,居然把这茬忘记了,凰羽桀心窄记仇,对此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复卷五万骑兵回攻王都,倒也是很麻烦。
当初夺下凤朝疆域五分有一靠的不过区区八万兵卒,如今凰羽桀手中有五万精骑,足够分疆裂土了。
“五万精骑里有我安插的亲信,回攻王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凰晋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凰羽桀没那魄力也无那份智谋。
“只怕他矛头所向并不是国内。”他的目光落在床榻边一盏小小的油灯上,眼中神光忽冷忽热,变幻不定,“而她并不是好相与的。”
她皇兄的江山国土,她不会让任何人染指踏足。
不是国内,那只能是皇域了!凰晋想通他话中意思,一时语噎,手中攥了一把冷汗。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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