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功夫熊猫啊!”
可是他的功夫不在了啊。
“饕……”
“饕杌不是逃到国外去了嘛!顾不上我们的。”吴起打断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熊钱包,在他眼前晃晃,“你看,我都准备好了零钱,坐公交回去,我认得路的。”
球球动摇了,好像十分可行……
吴起继续引诱:“对面是小吃街,我请你吃烤鸡翅章鱼小丸子铁板豆腐炸串烤面筋关东煮怎么样?”
没有异议,俩人高高兴兴地手拉手去了学校对面,还没到正常放学时间,小吃街很清闲,见到有客源都极为热情,空气中满是各种食物呼和在一起的香味。
俩人为了谨慎起见没有当场吃,买了许多东西打包回去,吴起负责拎多的,球球拎小的。
吴起给了他一块钱硬币,带着他坐公交:“我们应该坐六路,到故宫站下。”
球球点点头表示知晓,六路很多,坐的人也很多,过去了两三辆他们还没挤上,吴起有些泄气:“怎么这么多人呀?”
“那辆没什么人。”球球四处张望,发现紧跟在满载的两辆公交后有一辆只有寥寥几人的六路,忙拽着吴起过去,那辆车也提前停了下来,车头上的“6”闪着诡异的猩红色的光。
周围乘客选择视而不见,可能是前面的坐满了,吴起大呼运气真好,跟球球一人往投币箱里投了一块钱。
他们在后排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空座位上,球球低头打算给简逸发条微信告诉他自己跟吴起坐了公交回去,让他不要担心,没想到信号一格没有,小圆圈转了许多也没发出去,他就没由来一阵心慌。
有些后悔自作主张了。
他默默叹口气,明明已经上了小学,整整一天了,郁子苏还是半点出现的迹象也无。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他保证过会带自己上小学的。
那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渺远起来,渺远得他几乎要怀疑三年前是不是他做的一个梦,郁子苏是他臆想出来的守护神,才能无所不能,时刻陪着自己。
听说每个孩子都做过类似守护神的梦,只是年纪渐长,面对的现实越来越多,梦便会破碎。
吴起见他愁眉不展,便问:“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球球揺揺头,打量了下这辆车,从上车起他就觉得不对劲,可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外表是再普通不过的半旧公交,三个人零散分布坐着,都一动不动,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个老人,还有他们两个小孩。
他看向窗外,瞳孔一缩。
明明上车的时候才四点,天色尚且大亮,此时看过去却像整辆车都被黑布包着,没有一丝光线穿进来。
车内橘黄色的灯光也昏暗不明,他刚才居然没注意到。
“我给你讲个故事转移下吧。”吴起丝毫都没察觉,自顾自说话,“你知道为什么一条街要建在故宫墙内吗?”
球球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他所住的地方就叫“一条街”,妖怪局灵异局幼儿园小区等等,通通建在一条长长的马路两侧,因此取名“一条街”。
而那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就是故宫,是封建社会最高统治者住的地方。
为什么吴起没反应呢?这辆公交分明有古怪啊……
球球没有回他,他以为是在示意自己继续说:“因为故宫死过很多人,怨气太重,有许多厉鬼,需要一条街镇压着才能保住平安。你知道那个故事吗?就是关于公交车的,传说半夜有一辆公交,车上有几个穿清朝衣服的太监,有一天……哎哟!”
球球猛地攥紧他的手,低声道:“别说了。”
车里一片死寂,只有吴起的声音在回荡。
吴起第一次看到神情严肃的球球,被他震得不敢发声。
他身上其实有诸多宝贝,光符就有三四个,按理来说吴起身上也不会少,看来是有特殊的东西……
除了两局的人送的,便剩下脖子上的玉佩和手上的串珠,都是郁子苏留给他护身的。
他拉着吴起的手放在串珠上,吴起如梦初醒,望着窗外震惊地张了张嘴。
球球试着传音给他,发现灵力都被禁锢了,根本传不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
车像在黑雾中行驶,黑雾……
不会这么倒霉,一出来又被抓了吧?!
他在手机上打字给吴起看:公交公交,还讲故事呢,真的上了那辆公交了!
吴起瘪瘪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可怎么办啊……
除了等救援毫无办法,他们身上都是防御性法器,没有进攻性的,只能暂时保证安全,时间一长久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况且他们对这辆公交一无所知,它是干什么的,开往哪里?
只有祈祷不要是饕杌派来的……
* * *
球球的信息突然被切断引起了两局的注意,恰巧吴则在灵异局商谈事宜,察觉到自己儿子也不见了。
简逸飞快打了个电话,然后皱眉:“小方说今天放学早,球球却没告诉我,这俩熊孩子,偷跑出去玩了吧?怎么这么不听话?”
“球球向来乖,肯定是我家小子撺掇的。”吴则懊恼道,“应该让菲菲一直守着,就不该给他自由。”
“现在不是计较谁家孩子的锅的问题。”杜永宁道,“赶紧安排人手去查查,什么人能隔绝球球。”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洗心山上,也有人被断了与球球的联系,沉寂三年的双眸终于睁开了。
* * *
车缓缓停下,开了前后门,又上来两个乘客,在前面坐下,球球都没看到他们的脸。
“暮园站已到,请要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赌,以免错过时机。”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球球本以为是喇叭,见坐在最前面的女人站在来才发现是她在说话。
这是……车上工作人员?
除了他们,如果剩下都是乘客的话,只有两个了。
两个小学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这是什么奇怪的车啊!还要赌?!
稍微前排的男人站了起来。
一粒纸糊的色子从女人手里被抛出,瞬间变大,滴溜溜飞速转动,十秒后停住,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写的毛笔字“车祸”。
“出车祸吧。”那个女人淡淡道,公交突然像发了狂一样往前冲,不知撞到了什么“哐当”一声巨响,整辆车几乎报废翻在地上,然而车内乘客都安然无恙,就连座位上的食物都纹丝不动,像定在了上面,只有那个站起来的男人遭了车祸,身体被挤压到变形,脑浆鲜血肠子都混在一起糊成一团。
“丢出去吧。”女人道,车窗打开跟没打开一样,都是黑乎乎的,男人的尸体被无形的力量丢了出去,留下来的秽物也消失不见。
球球低下头重复默念: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坐车时不要东张西望,系好安全带……
吴起学着他闭眼竖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谁!谁在这里念佛?!”女人突然怒喝,转过头瞪向吴起,球球终于看到她的脸,没有想像中的狰狞,反倒是出奇的美艳,血红的唇,头发也是血红的大波浪,穿的是同色旗袍和高跟鞋。
她没转身时,整个人像藏在阴影中,只能辩出是个女人,此时色彩才打开。
球球瞄了眼吴起,没听到他出声啊?默念都能知道?
吴起:“……”这都能发现?!
女人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他们,高跟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揪住吴起领子:“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佛,你他。妈还敢念?!艹,哪里混进来的奶妖怪?!”
吴起被她吓傻了,哭出了声:“我要回家哇!我就是想坐个公交而已!”
“那你们真幸运,坐上我的车。”女人冷笑,“本来我可以看在你们是小奶妖的份上放一马的,可你偏偏犯了我的大忌。”那粒色子在她手中翻转,“赌吧。”
“不赌漂亮姐姐,我们不赌。”球球虽然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对上话,更不忘奉承她,“老师今天还教我们,我们是祖国的花朵,是未来的希望,长大后要为祖国的伟大建设添砖加瓦,绝不能沾上赌博这种事,赌博对我们的身心都有害……”
快来人救援啊,他拖不下去了……
“吵死了!”女人不耐烦道,“别逼逼,老子替你们选,都去死吧!”
球球紧紧抓住吴起的手,让他能碰到自己手上的串珠,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不可能!”女人诧异,盯住了球球,面露古怪,“你又是什么东西?!”
球球缓了一波,见她伤不了俩人,大石头才落了地,小心翼翼道:“那个,姐姐,你这么漂亮,不要这么生气,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国宝,灵异局妖怪局还有神怪会这个时候肯定发现我不见了,派所有人来找我……”
“还敢威胁我。”女人冷笑,“小奶娃还敢威胁我,神怪会算个鸟!老子今天就是有本事让你死!”
她面露狠戾,空闲的那只手上冒出赤色的火焰。
为什么这些人都想吃烤熊猫呢,球球不解。
* * *
各方都查不到蛛丝马迹,两个家长更是急得不行,简逸道:“难不成饕杌一直伺机行动?”
“我倒有个想法。”吴则面色凝重,“他们会不会想坐公交回来,恰巧上了‘赌车’?”
“不可能!”简逸的心沉到了谷底,“那就,那就……”
“没有人可以找到她的……”吴则还没说完,便觉得眼睛一刺。
太阳正在西沉,光线本是温和的,却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天地间骤然被极为强烈的白光霸占,一时间像天上多出十个太阳,耀眼的白光哗啦啦倾泻而下,淹没了每一道不可察觉到的缝隙。
“还有这种方法。”简逸眯起眼睛喃喃道,“真是不可思议……”
* * *
球球并不觉得多害怕,他的喜怒哀乐似乎被郁子苏一并带走了,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的大波动。
盼了一天也没盼到郁子苏,就连自己危在旦夕也没出现,他本来活跃的心又麻木起来。
就算此时生命受到威胁,他想的也是快把吴起带走,他是有父母爱的人,不像自己,亲人都是没有意识的动物,就算死了,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人会有短暂的悲痛,但很快就会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小熊。
他不是谁生命中的不可或缺,这个问题从他被天鹅欺骗时就顿悟了,不是人人都喜欢他,把他当宝贝,他更多扮演的角色是宠物,或者说玩物更合适。
他悄悄把串珠移到惊吓过度的吴起手上,撑不到救援也没办法了,可能这就是命。
女人没有丝毫犹豫,火焰掌直接拍向他的脑袋,却在即将到达时熄灭了。
“……”她疑惑地盯着球球,“那是什么?”
球球低头,看不到脖子上的玉佩,但能感应到它的气息。
是酥酥……
那还是郁子苏看电视时偶然想起来丢给他玩的,说能保他平安,但外表看上去只是块圆石,被他缠着打磨成快芋子酥的模样,串在自己买的金链子上,喜滋滋地一直挂着。
女人也注意到了,刚想伸手摘掉,却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窗外的黑雾被强烈的白光打破,就连公交也被照化了,成了一滩黑水稀稀拉拉淋了一地,球球被身下没了座位,一屁股坐在白光上,女人果断收手,毫不留恋,化成一道红光闪进还没来得及消散的一丝黑雾之中。
球球怔怔地望着漫天漫地的白光,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了一起。
他看到郁子苏从白光中走出,蹲下身把他抱在怀里。
就像上一次见到他时那样身披白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光芒如此强烈,似乎能扫清世间所有的邪祟与黑暗。
而且是朝他走来,不是离去。
* * *
白光渐渐散去,人们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郁子苏一手抱着在他怀里一声不吭的球球,一手拉着吴起打算送他回家,恰巧遇到出来找孩子的吴则。
吴则惊喜地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您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行吗?”郁子苏皱眉,心疼地把球球抱紧,“你们怎么带我儿子的?上了那什么鬼东西,命都差点没了!”
吴则忙往自己身上揽责任:“都是我们的错,今天他们开学,大意了。”
“开学了?幼儿园还是小学啊?”郁子苏惊讶,低头捏球球的脸,“儿子,你今天开什么学?”
球球默默把头扭到另一边不给他捏。
吴则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球球的近状告诉他,只替球球回答:“是上小学,今天刚好上一年级。您既然回来了,我们也安心了,要不要一同吃个饭为您接风洗尘?”
“再说吧,现在没空。”郁子苏道,“我儿子生气了,先回去哄哄。”
吴则同他道别,便带着儿子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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