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特地调了念阳有关念阳那场手术的监控视频。”宫崎说着,早已准备好一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到视频的界面。
于是,白色病床下,虚弱男孩的模样,立刻印入了薛砚棋的眼眶。
那样小小的瘦弱的身躯,那样安详而乖巧的样子,那是薛念阳。
视频中清楚的显示,进病房时,那个小小的身躯还颤抖着,挣扎着展现出生命的活力,可是等到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时,再推出来的,却是一具,被白色被单所覆盖的,冰凉的尸体。
实打实的视频,所带来的冲击,远比那一次次阐述和强调大的多。
看着那视频的一帧一帧,薛砚棋的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顺着脸颊流下。
“不……不……这……”
“这就是真相,你不要再告诉我,你怀疑那白布盖着的是被掉了包的孩子。中心医院的手术室,你不是不知道,只有一个门。所以那具尸体,就是念阳,薛念阳已经死了,他活不过来了。这样的事实,你其实早就认清了,不是么?”不等薛砚棋把话说出口,宫崎却是简单粗暴的打断了她,再一次,残酷的高速她,薛念阳,已经去世了的消息。
眼前尽是那视频里的内容,而耳旁,响彻着宫崎口里的话。
诚然,便正如宫崎所说的,对于薛念阳的死讯,其实在看到那死亡证明的那一刻,她便已然明了,可是,她却怎么样都不敢相信。她不信自己和自己相依为命三年的孩子会这么轻易离世,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的第三个孩子,竟也就这么匆忙的去了,匆忙到她甚至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可这就是现实,残酷的赤裸裸的现实。
“阳阳……我的阳阳,妈妈终究还是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
终究,在最终接受现实后,所有的歇斯底里和难以置信在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那种心痛到极致悲哀。
当哀莫大于心死,至此,薛砚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默默的坐在床上,低着头,无声的流泪。
没有言语的默泪,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眼泪,那样的沉默骨子的绝望,能把春天终结为冬天。
看着病床上坐着的,浑身散发着绝望,毫无生气的薛砚棋。没由来的,宫崎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她的绝望,最是能够激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想要保护的欲望……”这是他不久前刚刚听到的一句话,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砚棋,我知道,念阳的死,对于你,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宫崎的一边心疼的说着,一边走近她的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我也大概能够想到,你此时此刻的想法,毕竟,你是个那么爱孩子的母亲,所以你大概还想着随他而去,又或许,会一蹶不振。但是我想问你的,是你真的甘心么?”
宫崎说着,挑起她的下巴,直直望进她的眼睛——
充满红血丝的绝望,一望不到头的木然,她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呆呆的坐在原地。
“你真的甘心么?就这样堕落下去?或者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任由那个害死你三个孩子的凶手,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做他虚荣的薛家太子?”
宫崎的话,一字一顿,每句话都带着质问和挑衅。
这样的话语——
薛砚棋一字一句听着,望进宫崎的眼睛。
心疼中带着十足诱惑的眼神,一如四年前她被薛焱救起在医院时,他求婚时的神态。
那样威逼利诱的样子,那样含情脉脉的样子,那种久违的温暖——
那时,薛砚棋只以为,嫁给他,就像是走到了幸福的天堂,可事实上,那却是地狱的开端。
这辈子,从她第一次碰到薛焱起,她的日子,就注定苦难。
从阳阳到薛念阳兄弟,她从绝望,到一次又一次绝望,直到最后一无所有,全都拜他所赐。
她掏心掏肺的全心全意爱他,就算绝望也不愿打扰他的生活,她为他牺牲了一切,放弃了一切,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那样没心没肺,恶毒到了极致的男人,凭什么,他还可以过的那么潇洒,那么滋润。
“那种人,就该死……”长久的沉默后,薛砚棋的眼神中,迸发出一种可怖的阴狠。
但下一刻,她却立刻敛了那眼神,重新变成伤心委屈的模样,看向宫崎——
“你说得对,为了我们的念阳,我们不能放过薛焱。”
经过仇恨洗礼的薛砚棋,在那一刻,迸发出一种异样的生命的活力。
看着那样的活力,宫崎点点头——“如你所想,天都娱乐公司上下,都会为你服务。”
看着宫崎的回应,薛砚棋咬牙点头。
四年前,在医院中,因为仇恨,薛砚棋点头,用自己为筹码,掉入爱情的深渊。
而四年后,重复着四年前的那一幕,薛砚棋依旧以自己为筹码,但是这一次,她要复仇的对象,却是她的此生挚爱。
唯一不同的是,四年前,她还心存有爱,而四年后,她孑然一身,哪怕付出性命,也要为她的三个孩子,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