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后世的竞选,支持者多者胜,大唐的掌舵者,只能由天子圣心独裁,别人不知道,刘稷却很清楚,当日的召见,封常清给天子的印象极好,以那位不拘一格的想法,真要点出他来,还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李隆基,与他的前辈李世民,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从不遵从规则。
从他的经历来分析,无论是杀三子、抢儿媳妇还是后位空悬三十多年、包括重用李林甫、宠信安禄山二十年不动摇,都说明他是一个极有主见之人,厌恶任何束缚,喜欢让那些窥探之人跌破眼镜,并以此获得满足感。
古往今来这么多皇帝中,有荒淫无耻者,什么女人都要抢,也有一夫一妻者,厮守白头,从不他顾,可能把日子过成小夫妻的,李隆基可谓无出其右,他和杨玉环,时常吵吵闹闹,后者两次被赶出宫,又被劝回,不但没有受到任何冷遇,反而宠信一次比一次深,这不就是民间的夫妻日常吗?
这样的人,以寻常的思维去猜测,只怕会南辕北辙、谬以千里,杨国忠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说,因为没有必要,站在他的立场,竞争者越少,对付起来就越轻松,平白无故多竖一个敌人?不是智者所为,杨国忠虽然蠢,但他的身边一定会有人指点,这么做的目地是为什么呢?
从结果来看,这些或许都是障眼法,最终还是杨国忠如愿以偿,可刘稷不敢下这种定论,因为历史的走向已经改变,以李隆基的性子,这个时候,做出任何决定都不奇怪。
假如真要推论,只有一点能做为依据,那就是哪一种能让他放心。
凭心而论,李林甫相国二十年,大唐呈现出一种繁荣的盛世,这也是李隆基始终没想动他的原因,如今大敌被灭,盛世已趋极致,做为一个年近七十的君王,自然想的是,如何将这一局面保持下去,做到有始有终,循着这个思路,刘稷的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轮廓。
那就是要从朝局的平衡入手,古人最讲究阴阳调和的制衡之术,小到生理,大到朝局,无不是如此。
左相陈希烈性子温和,没有什么廉耻和风骨,就连安禄山的臣子都做得,这样的人,是不足以制衡朝局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也被杨国忠所不容,上任之后没多久,就找了个借口踢开,因此,他绝不可能升上右相,这个人可以第一时间排除。
剰下的人里头,安禄山和哥舒翰的情形相似,无论选哪一个,都会招致对方的不满,为了让他们二人和和气气地坐下来,李隆基曾经煞费苦心过,可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拥有后世历史知识的刘稷在暗中分析的同时,屋子里的三个人也在激烈地讨论着,他们的目光决定了局限性,自然不可能从发生过的历史去推断,于是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都不足为奇。
就在他们绞尽脑汁的时候,高仙芝匆匆忙忙赶回来,连身上的衣甲都没来得及换,就让人带到了厢房,一进去,更是马上将门关上,隔绝了内外。
房里的众人都吃惊不已,因为高仙芝的脸上带着一种深刻的凝重,根本不是来庆祝与老友的重逢。
他走得极快,越过刘稷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来到了封常清和刘单的面前,向这两个曾经的部下,脱口问道。
“你们两家的亲事,过了明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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