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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鬼谷,禽鹤低鸣,林草风动。西向悬桥后的草庐内,白衣和贺拔云章却安然对坐,灯下对弈。
“师兄早知那长孙姑娘在谷内,却不告知我,是故意想取笑我不成?”贺拔云章随意说道。
“云章何故怨我,我好心助你,你该谢我才对。”白衣一脸不羁,笑着右手落棋。
“助我?何以见得?”贺拔云章疑问道,正要落子的手忽然被白衣用那竹简小扇抵住。
“云章早有出谷之心,如今逢着当今乱世,不是更有此心?况且,又有这佳人在侧。”白衣嘴角一扬。
贺拔云章摩搓着手中棋子,眉心一动:“师兄多虑了”。
白衣慢慢收回竹简小扇,盯着师弟云章轻笑摇头,夹于指尖的棋子悬于半空:“且不说其他,只说这长孙无絮,她可不是你的命中人,你又何必煞费苦心。”
“师兄错意了,我与她只是萍水相逢。”贺拔云章面若平湖:“师兄该你落子了。”
白衣一抖眉哂笑道:“河下草庐当年有誓,凤求凰,止束薪,幽梦醉柔乡,岂非戏言?”看贺拔云章一言不发,白衣左手竹简小扇一折指着面前棋盘:“何须瞒我?此天下间没有人比我更知你。”
贺拔云章抓起一颗棋子紧握手中,沉默良久才道:“师兄既言知我,那你可知小弟心之所向?我自幼长在鬼谷,自恃熟习古书,精通乐律,却常怀才学无用之思。此次北去突厥,得遇那长孙姑娘,见一女子尚且有志,我又何以庸碌无为。如今天下瞬息万变,我确有一试所学之意。”
白衣似乎毫不理会,一伸右手,示意对方落棋,贺拔云章随意落子。
白衣一看大笑起来,执子落棋:“云章又输了。”说罢站起身来,走到草庐门前:“你我常笑言,论琴艺我远不如你,可是论谋略你又不如我。在这鬼谷林中,百禽皆醉于你的琴笛,可是谷外天下,人心难测,你又能纵横几许?”
“师兄对我似有成见?”贺拔云章站起身来。
白衣扭头盯着贺拔云章:“师弟何故说出此等话?我自知那谷外诡谲,忧你难安。既然你心有决意,自可随心而去。”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师兄”贺拔云章几步上前,拽住白衣:“是我胡言乱语,我岂不知师兄心意。”贺拔云章看着白衣:“正如我方才所言,出得谷外,一试而已。”
看贺拔云章神色坚毅,白衣鼻息一叹,拍了拍云章臂膀:“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再劝。你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性纯朴,出得谷外,要万事小心。若有难处,定要相告。”
贺拔云章点点头,心头阵阵暖意。
这边草庐对弈,而那边草庐,无絮正打点行装。
“明日你我便要各奔东西了,这些不多,却也够作几日盘缠。”无絮说着将突厥特勤康鞘利所赠的不多五铢钱分给了弯刀红一多半。
弯刀红将那银钱扣在桌上,盯着无絮:“高亭上,你说你姓长孙?”
无絮点了点头,疑惑不解。
“既然你姓长孙,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听说过长孙晟?一个大隋将军。”
无絮凝眉一怔,盯着弯刀红似有所疑:“怎么?此人与你有仇?”
弯刀红见无絮如此谨慎,赶紧追问:“莫非你识得此人?哦,我,我与他无仇,久闻他是个有名的将军,我对他慕名已久。又,又听你说姓氏长孙,所以才有此一问。”
无絮见弯刀红面露诚恳,这才回答道:“原来如此,不瞒你,长孙晟正是家父。”
“什么?”弯刀红惊诧不已。
那晚草庐,漫漫长夜,弯刀红辗转反侧,思虑万千。
翌日清晨,无絮起身整装,却见弯刀红早早坐在草庐阶下。
“怎么,如此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鬼谷了?”无絮步下石阶。
“我与你一同南下,可好?”弯刀红盯着面前石阶,言语吞吐:“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不如南下。”
“这……”无絮稍有犹豫:“这自然是好,途中倒是可以另作将来的打算。”
“你不愿我与你同行?”弯刀红早已看出端倪。
“你我同路,也算有个照应。只是,你天性刚烈,好斗气嗜杀,莫要途中再起争议。”无絮对弯刀红心有所惧,却还是坦白直言。
“你?”弯刀红霍地站起身来,面有怒色。
“你看我说什么了,你我心性迥异,不如就此别过,你也好去寻自己的容身之所。”无絮脚步稍许后移。
“我自幼长在匪寨,身上的匪气一时难去,以后慢慢改过便是。”
见弯刀红突然如此心平气和地自认错误,无絮顿感异常,再看她那强作辨言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只是一想那死于弯刀红刀下的人、狼,无絮仍心有余悸。
二人离谷,却在河下草庐处,再遇贺拔云章。
只见草庐院外,几只白鹤拍打着翅膀,似在嬉戏打闹。贺拔云章横笛吹奏,那白鹤随之鹤舞,盘旋相继而起,展翅林上,鸣声而去。
“公子笛声真是出神入化,这谷中白鹤皆为琴笛所动。”无絮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去白鹤。
“姑娘见笑了,今日一奏算是为二位践行。”贺拔云章收笛于腰间,将特勤骠从屋后牵了出来:“宝马奉还。”
无絮几步上前,抚摸着驳色马:“几日前,多亏了这特勤骠载我二人脱险。”
贺拔云章调侃道:“这南下路遥势险,二位小心别再被恶霸盯上,丢了姓名不要紧,这千里良驹倒是可惜了。”
弯刀红百无聊赖地瞪了贺拔云章一眼,无絮却不以为然,随口一驳:“只要不遇见贺拔公子,这宝马定能保全。”
贺拔云章闻听此言,倒是喜笑颜开。
“对了,还有一事正想问公子,自我二人入谷,却从未见过鬼谷先生?”无絮道出疑问。
“我师父平日里只与文中子王通等几个好友来往,从不见生人。”贺拔云章稍作停顿,看着无絮二人,忽感不解:“常人若从这河下草庐入谷,定会遇阻,二位是如何入谷的?”
“自然是走着入谷的。”弯刀红抢先道。
“我二人一路沿那石阶而上,又入林中,从未遇阻。”无絮解释道。
贺拔云章疑惑不解地摇摇头:“我师父从不允许生人入谷。昨日瞧师兄言语,只怕是早知二位入谷一事。”
“莫不是受了鬼谷先生之托?”无絮猜测道。
贺拔云章顿觉有理,又不解摇头:“这倒是奇怪了。”
“虽然未得一见先生,但鬼谷盛景,加之那草庐奇书已让我大开眼界。其中不乏有遭劫书厄的失传之作,若非我心有急事,真愿留在那草庐之内。”
“早见姑娘博才,定是喜好书卷之人,如今一看,不差毫厘,姑娘倒是个简单洒脱之人。”贺拔云章笑道。
“那日见你背一剑匣,以为你是个剑客,不曾想你却是个乐师,看来你倒不是个简单洒脱之人。”弯刀红一旁故作嘲笑道。
“持剑者未必都是剑客,性烈者未必全是男人。”贺拔云章反唇相讥。
“你?”弯刀红直面瞪眼。
“啊,听说公子是去寻丢失宝剑,不知是何宝剑,如此珍贵?”无絮赶快打岔解围,随口一问。
贺拔云章见弯刀红无言以对,自然一脸坏笑:“哦,那是我鬼谷神物,名曰‘巨阙’,原是师父祖上传下来的上古神剑。”贺拔云章颇显得意。
“巨阙剑?”无絮一笑:“我倒是见过巨阙弓,未曾想这世上还有巨阙剑。”
“什么?”贺拔云章一脸惊诧:“你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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