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们三个走了,剩下的吃上小半年都没问题的。”
“陶渝临走的时候说要回去劝劝族长,看能不能接老夫人回去住一段时间,他虽不叫我说,不过……我想一来不能全靠着别人,二来万一他真的说动族长了,咱们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一会儿我出去买些酱菜盐巴,还有老夫人常用的几味药,再把前院好好收拾一下,这两日的饭菜就烦劳谢嬷嬷做了。”
听着玖荷极其镇定,又有条不紊的吩咐,老夫人明面上点头,心里却是不住的叹息。
玖荷说完便拿了银子出去了,老夫人跟谢嬷嬷对视一眼,老夫人站起身来道:“走!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做的。我不过一个念头,她什么都想的周全。”
谢嬷嬷跟着站了起来,老夫人道:“族里虽然要跟咱们划清界限,不过去京城这件事儿还得找他们,不然玖荷本就是个半大的姑娘,又带着两个孩子……你拿着银子去,就说雇一辆马车,要去京城打听消息。”
谢嬷嬷点头道:“他们当着人要跟咱们划清界限,可是出了平兴镇的地界,谁还认得他们是谁?再说这些年他们靠着咱们也得了不少好处,要说陶大人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倒还罢了,他们可真得要割肉了。所以说要去京城打探消息,族长必定也是要愿意的,指不定他已经派人去了。”
“正是这个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打起精神来!”
谢嬷嬷道:“我这就去。”
玖荷拿着银子出了门,先往药铺去给老夫人抓药了。
只是一进到这药铺,她就觉得这消息八成已经传了出来。药店几个人见了她都窃窃私语,往日笑眯眯的大娘也不上来打招呼了。
玖荷拿了药方递给堂上抓药的伙计,那伙计抬眼瞥她,爱答不理道:“等着,这会忙,顾不上。”
这等委屈有什么受不了的?况且陶大人还是冤枉的,玖荷站得比谁都直,昂首挺胸站在一边,任谁都没法忽视她。
店里不过两个客人,很快便抓完药离开了,伙计这才来招呼她,只是药方子刚拿在手里,后头门帘一掀,掌柜的出来了。
看见店里站的玖荷,掌柜的脸色一变,先是左右一看,见店里没人,伸手从伙计手里拿了药方,“给老人家抓的药要小心,切不可错了分量,你去门口看着,这药我来抓。”
伙计出去,掌柜的一边抓药,一边苦口婆心的劝了两句。
“陶大人这事儿……关乎着边关二十万大军的成败。这些年你是个什么人,老夫人是个什么人我们虽都清楚,不过人言可畏,这两日才刚刚有了风声,这药我给你抓了,过两日要是真传开了,我劝你们也别来了,我是断然不能给你们再抓药的了。”
玖荷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毫不气馁道:“那老夫人常吃的牛黄清心,还有夏天要用的藿香等物,也给我抓一点。”
掌柜的见她丝毫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一边觉得这孩子实心眼,一边不免又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姑娘,听我一句劝,哪儿来的不如回哪儿去,何苦陪着他们一起受罪呢?又是这等要诛五族的大罪,旁人躲都躲不及的事情,你何苦要凑上去。”
玖荷从掌柜的手里接过了药,递了银子给他,堂堂正正说了自己从来不在外头替过的姓氏。
“我姓孟。”
掌柜的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啊?”了一下。
“我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儿,我要叫她一声姑祖母的。”
“你……”掌柜的叹气,还想说点什么,只是店里又来了客人,他隐晦的给玖荷使了个眼色,招呼客人去了。
玖荷自然是看出来掌柜的要她早点走的,当下低着纸包便出了药铺,不过走了没两步,后头追上一个人来。
“姑娘,姑娘,孟姑娘。”
玖荷回头一看,正是掌柜今年才十八岁的儿子姚齐,虽然才十八岁,不过人已经长得高高大大了,又因为整日的背医书,看着倒也有几分翩翩君子的气息。
姚齐还没说话便先红了脸,道:“我父亲总说我们开门做生意的,需知人言可畏,我虽然没跟陶大人接触过,但是看老夫人也知道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况且他又怎么会舍弃这么一大家子人投奔西戎。”
玖荷有点感动,郑重其事冲他行了个蹲礼。
姚齐脸上更红了,道:“回头你想要什么药材来找我,我私下里给你。我虽然还没出师,但是寻常的病症已经能看了,开的方子师傅也很少能挑出毛病来,我……”他说到最后已经有点着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玖荷不由得笑了,只是想起来自己没两天便要离开,左右一看周围没人,很是严肃的跟他说,“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玖荷在外头一直都是笑眯眯的,不管是谁提起她来,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她两个弯弯的如同月牙的眼睛,还有嘴角边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可是她现在不笑了,姚齐吓得打了个嗝,下意识不住的点头,“孟姑娘请说。”
“我要去京城打探消息——”
“你一个女子孤身上路——”
玖荷没说完便被姚齐打断了,只是姚齐的话说到一半又被玖荷止住了。
“很快就能——有个结果。咱们这里离京城来回也不过二十余天,我想请你稍稍照看一下老夫人。”玖荷有点挣扎,想起姚掌柜的态度,可是家里没人的确顾不了太多了。
又道:“老夫人身体健康,也没什么大毛病。”她提了提手里的药材,“常用的药我也备齐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你寻没人的时候去,不能给你找麻烦,也别叫人知道了。”
姚齐点头答应了,“姑娘放心,我一定不叫人知道。”
玖荷这才又行了个礼,提着东西走了。
她一路想着姚掌柜的态度,又想起那人言可畏四个字来……忽然担心的有点不敢去京城了。
她带着少爷小姐走了,家里就剩下老夫人谢嬷嬷还有谢伯伯三个,年纪都大了,哪个都不是能狠下心能唬住人的,若是真有个什么事儿,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玖荷已经不自觉走到了盐铺门口。她甩了甩头,想先把盐买了再说。
盐铺里的伙计态度还算好,多半还是因为没听见传闻的缘故。
只是等玖荷出来,在门口遇上个堵她路的。
也算是本地有名的地痞之一,上回差点骗了那外地人的路老六。
“哼哼,你三番五次的搅了我的好事儿,如今可算是轮到我了。”
若是搁在平常,就算没人拦人,也至少有那么一两个言语上给些支持了,可是今天非但没人上来,还有不少人在旁边窃窃私语。
路老六越发的得意,左右一看,得意的笑了两声道:“瞧见没有。”说着他又打量起玖荷来,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是出来采买的,“前头让你坏了我多少生意,今儿都叫你还给我!”
玖荷自然是不怕这等闲人的,不过这也不是个事儿,今儿她遇见了还好,若是她走了,谢嬷嬷出门,又或者谢老伯出门,那该怎么办?
总得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是。
正这么想,玖荷忽然想起这里是盐铺子门口,官府是常年派人来这儿巡逻,心下有了主意,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抢盐了!”
路老六一愣,只是没等他反应过来,盐铺里顿时出来两个衙役,左右一看,一见是路老六,连问也不问,当下上来将他一拿,“胆子肥了!连盐都敢抢!”
“她冤枉我!我没——”
玖荷上前屈了屈膝,扬了扬手里用油纸包好的盐,道:“我才买了两斤细盐。”
官差看着路老六的眼神越发的不善了。
他们这儿是内陆的地方,没有矿盐,全靠着从沿海运来的海盐过活。沿海的地方一斤盐要三钱银子,他们这儿的盐价常年在五六钱波动。
这还是粗盐。
要是细盐的话……两斤盐至少要一两半银子了。
“多谢两位官差。”玖荷微微行了行礼道:“我愿去官府指证这人,再不能让他为祸乡里了!”
“你们看清楚她是谁!”路老六两根胳膊被扭在身后,不住的挣扎道:“她是陶家的人,你们小心给县老爷招惹麻烦!还不快把我放了!”
“我是谁你都不能抢盐,你今天能抢我的,明天就能抢别人的!这可是能杀头的罪过!”
玖荷表面上说的义正词严,心里却想,陶家在县太爷治下,出了什么事儿都得他管,并不是避而不见就惹不上麻烦的。
况且当官最不能怕的就是麻烦,当然这等事情路老六是肯定参不透的。
果然正如玖荷所料,那两名官差左右一看,其中一位笑了笑,提着路老六起来,“你少说两句,见了县太爷有的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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