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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嫁进来,府里一应的东西都没给她备置好,因此今儿穿的也是成婚前于俞氏准备的衣衫。素净的麻布料子,上头轻绣了几朵桃花,能看出来是刚办了喜事儿的。头上的发髻只简简单单由姑娘家变成了妇人的,簪支木簪。
万氏眉头微瞥,又从席间起身,“夫人这打扮有些素净了。”
往好了说是素净,往难听说就是穷酸,到底嫁了司徒家就代了司徒家的脸,万氏微微侧过头,程氏正在品茶,并未多关注郑氏。
芸珠也在打量她,这妇人穿的端重,但打扮却不过份华丽,起码比起程氏她能眼瞧出来她是个仆人。
“夫人称我一声万妈妈便可”,万氏让位给了芸珠,自己则半跪在一侧,撸起袖子,露出一段微微泛着青白色的胳膊,又替芸珠倒了杯茶,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老奴被家里老太太派过来照顾二少爷和夫人,昨个儿刚来,夫人不必拘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下来。”
芸珠不知说什么,又怕说多错多丢人,便低头啜饮茶水。
她心头茫茫然空白一片,她晓得高屠在西北甚有实力,其实她嫁他亦是为了某种隐患。阿娘说的没错,没了周户兴许还有旁的人,那些异于常人的经历告诉芸珠,女人在某种时刻更像是被争夺的战利品,娘家保不住她,她得自己寻个靠山。
可她现在突然有了疑问,她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相公,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更不了解他要做什么样的事儿。
“成亲之前,相公并未和我说过家里的事情”,思忖了片刻,到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冲程氏拜了拜,“之前亦不知道李夫人是州长夫人,奴家失礼了。”
“又不是什么顶贵重的身份”,程氏轻轻抚了抚鬓角,又笑道,“如今府里刚刚安顿下来,我就不久留了。”又看着万氏,“珠夫人刚嫁过来,算是个半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以后这掌家的事儿应交由给万妈妈处理?”
万氏起身道,“倒不急,如今初来乍到的,府中还未安顿好,日后再说。”
芸珠但凡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估计都要将万妈妈视作死敌,毕竟眼前宅院美轮美奂,月入月出都是数以千计的银子。
万氏立在芸珠后侧送程氏出,又看她白皙光滑的侧面,太阳初升,她打扮的又素净清爽,人间极美莫过于此。天王老子怕来了都想掳回家去。
“夫人今日的打扮过于素净了”,两人回到席间,她又重复了刚才那句话,“来时李夫人略微告知了老奴情况,知晓夫人家门贫寒,可如今既嫁作人妇,一言一德具都是丈夫的脸面,似这样不上台面的装扮日后最好不要在宴客席上出现。”
她面色刻板,说话又毫不留情,高门第的仆人瞧着什么都觉穷酸?
芸珠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可却从不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求娶我的是相公,嫁人之前到现在亦不晓得他是什么样的身家。奴家身上一针一线也都是阿娘亲手缝制,并非上不来台面的装扮。”
万氏听消息是郑氏勾搭的他,便以为是虚荣的女子,僵硬的唇角微微抿了抿,“老奴说话过了,还请夫人恕罪。”说完,她又抬眼儿看着芸珠,“家中在汴城亦是大宗族,无数规矩礼仪要遵守,二少爷自小学到大,从走路到衣着打扮,无一不是拿根杆子横着。”
“再者二少爷如今是西北的主儿,日后待人接客府内一切章程都该由女主子来扫罗,夫人想以何种身份?”
她嫁了这样的人家,就应该忘了从前的身份。
芸珠听的出万氏话中的意思。只是还有些惶惶然,从知道程氏是州长夫人她便心慌的厉害。哪样的身份能让一州的长官都能屈从——上辈子西北乱了之后各地揭竿起义的不少,只怕自己这丈夫也是其中一个。
她却未曾得知他消息,没听有这么个勇将,也没晓得哪个满脸络腮胡的反臣被扣着处死了。
什么都想不到。
“夫人总该为以后做打算,西北这样的地方,不可能困他一辈子。”她又给芸珠添茶。
“奴家小户出身,很多东西都不懂,请万妈妈教导。”云珠起身,轻轻一拜,无论如何她总得经营着过日子,如果真不得丈夫宠爱起码她懂事儿点说不准还能偏安一隅。
万氏眉头松开,她愿意教导她,只要她不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夫人先随我去换个打扮。老奴随行时在路上采买了不少仆人,一会儿便跟着夫人去点点。”
芸珠应声儿,便跟着万氏回了自己房内。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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