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十七就在周旺财身侧,他闻言别有深意的看了周旺财一眼,又笑嘻嘻看向蔚蓝道:“主子这想法不错。”
蔚十七是兵,对他来说,山匪什么的,抢了也是白抢,更何况,就算他们此时主动避开了,说不定最后还是会与山匪对上,与其被动接招,还不如主动出击,至少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坠在队伍最后方的郧阳和郁圃也围了上来,两人耳力都不差,蔚蓝与周旺财的一番对话二人听得清清楚楚,对于蔚蓝的意图,他们也颇为赞同,如今听得蔚十七如此一说,二人对视一眼,有志一同的点点头,眼底隐隐流露出几分无需言说的兴奋之色。
白贝唯蔚蓝马首是瞻,她寸步不离的站在蔚蓝身后并不说话,只裘三胖便秘似的看了几人一眼,转而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蔚蓝,面色古怪道:“公子,您这是要破了禁抢令?”
蔚蓝闻言凤眸微眯,她把头上的裘帽往上推了推,正色对裘三胖道:“三胖啊,本公子有没有跟你说过,禁枪令只针对过往商旅和百姓,并不包括匪盗?你怎么就这么实诚呢?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解救苍岩堡众匪于水深火热,如此引导他们弃暗投明走向正途的事,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你怎么能说是破了禁抢令?”
蔚蓝说得浩然正气,裘三胖愣了愣,反应过来不由暗暗呲牙,心想您自己不就是匪盗吗?还是匪盗头子呢,这分明就是意图霸占苍岩堡啊,果然读书人就是不一样,怎么能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
可识时务者为俊杰,裘三胖正欲开口,就见其余几人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面色讪讪咽了口唾沫,立即讨好的对蔚蓝咧嘴笑了笑,搓着手附和道:“是是是,公子说的对!那咱们赶紧去吧,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浮屠啊!”
裘三胖大约是这群人里心思最简单的了,蔚蓝见状憋着笑点头,微微思忖后,她分工明确道:“旺财带队,蔚十七、白条和郁圃协助,郧阳白贝跟着我押后。”
其余几人对裘三胖已经有所了解,对他此刻的怂样也习以为常,闻言俱是笑着应下。
见大家状态不错,蔚蓝吸了吸鼻子,又叮嘱道:“能不伤人性命就不伤人性命,兵不血刃最好,实在不行郁圃那儿还有些存货。”
蔚蓝思忖着,虽然她的三观已经被重新洗牌,角色也从人民的英雄,冷不丁变成了打家劫舍的山大王扛把子,但这做人的底线还是要有的。
蔚十七点点头,明白这是想让郁圃故技重施,就像当初拿下卧龙寨一样使用沉睡散。
周旺财和裘三胖也应了声,但面上神色却有些复杂,尤其是周旺财,心中竟生出一种既憋屈又畅快的感觉,憋屈的是当初因为沉睡散轻松被人抄了后路,畅快的是,有人会马上体会跟他一样憋屈的感觉,甚至比他还憋屈,这种感觉不要太酸爽,但酸爽中又夹杂着几分曾经被人扒了裤腰带的羞臊感,毕竟卧龙寨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不是?
蔚蓝当然能理解他的感受,这种感觉约莫与她被火箭炮击中那一刻差不多,她笑着看了周旺财一眼,又将视线移向裹得跟头熊似得郁圃。
郁圃的身份早在前日下午就已经真相大白,蔚蓝从姜衍的信中得知,郁圃不仅是风雨楼的十二金牌杀手之一,也是神医谷的传人,号称小神医,其人虽然武功平平,但在医术和制毒用毒上却是放眼四国都少有敌手。
四年前姜衍下山历练,在紫芝山后山捡到郁圃,当日他被人鞭笞得浑身是伤,身上莫说是银两了,就连块完好的皮肤也没有。对于郁圃为什么会半死不活的倒在紫芝山后山,姜衍没有多问,事后郁圃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把自己卖给了姜衍,这几年在风雨楼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姜衍言,郁圃的来历找不出丝毫漏洞,让她放心用。
蔚蓝本就是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目前与姜衍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是以,这两日郁圃在队伍中的待遇直线上升,蔚蓝有事也不避讳他了,有时候见他在马上颠簸得厉害,还好心的让他乘坐马车。
郁圃点点头,抽着鼻子从裢褡里摸几包药粉递到白条手中,呲牙道:“主子放心。”
他已经过了明路,又收到鸣涧私下传的小纸条,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对待未来小媳妇的态度,蔚蓝有令,他莫敢不从。再说了,能跟着未来主母出来见世面,那可比窝在紫芝山和风雨楼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在他们三人之中,蔚十七与白条都是硬路子,二人旗鼓相当,唯有他身手最弱,但说到轻功,白条又比蔚十七更为拔尖,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这种事,自然是要交给白条来做。
白条也不谦让,伸手接过后,神色郑重的朝郧阳和白贝点了点头,“保护好主子。”
郧阳和白贝了然,笑笑道:“放心。”
周旺财已经从五十人中点了八个身手极好的兄弟出来,在蔚蓝面前一字排开。
蔚蓝一张小脸冻得发红,她脊背挺得笔直,端坐在马上朝几人微微颔首,肃容道:“注意安全。”
“主子放心,苍岩堡的大当家的跟属下还有几分交情!”周旺财神色坚定心中微暖,他朝蔚蓝抱了抱拳,对于这个类似于投名状的任务,心中无法生出丝毫不满。
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绝对是有道理的,周旺财觉得,蔚蓝虽然只是个小姑娘,但为人宽厚心性坚韧,不仅行事果决张弛有道,更难得的是,目光长远心怀坦荡,其大气爽朗的作风,甚至连身为男子的他也自叹弗如。
做人属下的最怕什么?不就是怕上头的人刻薄寡恩短见狭隘么?从前大家都是山匪,过的是刀口舔血整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也不知道哪日头身就会分家,如今有这样的机遇,对他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
蔚蓝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他大概心中有数,组建镖局的人手还远远不够,有隐魂卫的人在,又有现成可用的生力军,他作为蔚蓝手下新晋的一员,已然占尽先机,自然要为自家主子好好谋划一番。周旺财思忖着,苍岩堡的山匪,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全部拿下,他也算对蔚蓝有个交代了。
见蔚蓝对他点头,周旺财冲身后的十人打了个手势,壮志酬筹道:“兄弟们,跟我走!”
马蹄声疾驰,在暮色苍凉的辽阔草原上扬起阵阵雪沫烟尘,转瞬间,便与大队伍彻底拉开了距离,片刻后,只剩下几个模糊不清的墨点。
郧阳驾着马车前行,蔚栩和大熊小熊听见动静,把着车窗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来,骤然接触冷空气,三个小不点冷不丁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簌月和忍冬银杏见状,一面轻声劝阻,一面快手快脚的将三人扒拉回来。
蔚蓝朝身后的队伍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气,挥挥手策马跟上。
天色昏暗,前路漫漫,迎着风雪,冰凉纯净的的气息在鼻腔咽喉肆意流淌,蔚蓝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仿佛忽然之间,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就一直盘踞在她胸间的块垒顿时土崩瓦解,在猎猎冷风里瞬间消弭于无形,眼前的世界越发变得清晰真实起来。
路上雪下得越来越大,半个时辰之后,蔚蓝与郧阳等人到达苍岩堡,此时天色已经黑净,漆黑的天幕不见半点星光,只余耳畔呼呼风声。
苍岩堡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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