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景珩伸手捏了捏眉心,仰头将杯里已经凉透的水一口喝尽,吐了口气,蓦的笑了起来。
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忍不住说出,要在一起的话来了。
还是再等等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
——
一个星期后,苏夭夭一家从西阳飞回北川。
飞机抵达北川的时候,苏夭夭发了一条微博。
日天日地的小公举夭夭苏:回家啦【开熏jpg.】
刚一发出去,底下一溜的评论。
【@L你女朋友回家啦你不去接机吗?】
【欢迎回家欢迎回家@L】
【弱弱的问一句,是回@L家吗?】
【哈哈哈哈哈哈】
【又一次提醒我脑公已经有主了】
几分钟之后,陆景珩空降。
L:欢迎回家。
好了,粉丝继续爆炸。
苏夭夭抿嘴笑着看着陆景珩的评论一路被顶上热评第一。
也不回复也不点赞。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挽着苏母往机场外走。
“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没有啊,就是回家了很开心。”苏夭夭嘴角噙着笑,别的什么也没说,苏母也懒得问,四个人出了机场直接就回了小区。
苏夭夭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接到陆景珩的电话。
“大神?”
陆景珩处理了一天的公务,起身从桌边站起来,“回北川了?”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透过电流传了过来。苏夭夭敛了呼吸,“回来了,早上到的。”
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声,苏夭夭觉得手机都有些烫耳朵。
“晚上出来,一起吃饭。”他顿了顿,觉得好笑,“算我给你赔罪。”
“啊?”
陆景珩拉开移门,站在阳台上,太阳渐渐隐于地平线之下,四周的天空被渲染成瑰丽的金色,他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你的粉丝可在微博上讨伐我一天了,说我没去接机,要罚。”
苏夭夭小声的辩解着,“那些都是你的粉丝啊。”
“现在成你的了。”他低声笑着,笑声通过电流传过来时反而比原声多了些磁性,“等会六点半的时候我去小区门口接你。”
“好哒。”
——
又是一拨人一起出动。
苏夭夭还没到小区门口,远远的就看到陆景珩他们几人站在小区门口的大榕树下。
黑色及膝的短裤,上身是同色系的衬衫,脸上依旧是同色的口罩,苏夭夭眯了眯自己好看的眼睛,发现他脚上的鞋也是黑色的。
咂咂嘴,真的是黑色控。
快步走了过去,“大神。”
陆景珩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宇先他一步,“小姑娘,不给面儿。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就招呼老大一人啊。”林宇胳膊搭在她肩头,“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苏夭夭咬唇笑了下,怼了回去,“我干嘛非要招呼你啊。”
“哈哈哈哈哈。”老妖上前一步把林宇拖了回来,“让你瞎几/把逞能。”
“......”
陆景珩提前订了附近的一家老字号店的包厢,自从他们搬到这边来开始,几乎每个月都会去吃一两次。
店在小区附近,过几条马路就到。
索性就没开车,步行晃悠过去。
因为是晚高峰,店里面的人还不少,陆景珩订的包厢在三楼,上楼右拐第一间。
每个包厢都是独立的,角落了摆着一盆绿植,靠南边的包厢还有阳台,拉开移门,可以看到北川最高楼的灯座。
陆景珩的嗓子还没好透彻,不能吃辣,他们直接叫了一个清汤锅底。菜单传来传去,每个人都点了好几样东西。
等到最后东西上来,摆满了一桌。
锅底煮开,老妖把一大碗牛肉和羊肉先后放了进去。
肉在里面滚了一遭之后,他直接夹了一筷子的肉在酱料碟里一刷,放在自己碗里,笑道,“自己吃自己吃啊。”
“妈蛋,就知道你的。”
几人哄笑,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夹。
吃的正欢的时候,苏夭夭接到了许嘉的电话。
“喂,嘉嘉。”她离开座位,去阳台接电话,“恩,早上刚到北川,现在在外面吃饭怎么了?”
电话那边许嘉的声音有些低,“夭夭,我可能没办法参加今年的夏季赛了。”
“怎么会这样?”苏夭夭知道许嘉为了这次的夏季赛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这个节骨眼上放弃了,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出了一点意外。”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训练场。”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苏夭夭重新回到包厢,脸色不是太好。
“怎么了?”陆景珩用公勺捞了几块土豆放在她碗里,“出事了?”
“恩,许嘉好像出事了,我现在要过去找她。”
闻言,陆景珩放下勺子,喝了一口水润嗓子,“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要见了面才知道。”
“那我送你过去,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好吧。”
陆景珩和老妖说了一声不要太晚回去,然后带着苏夭夭回小区取完车,直奔训练馆。
苏夭夭到的时候,许嘉就坐在体育馆门口,瘦瘦小小的人缩成一团,坐在台阶上。
夜晚的月光映照在她身上,更显得孤独。
“嘉嘉!”苏夭夭直接跑了过去,陆景珩把车停在停车位后,坐在车上没有下去。
苏夭夭凑近了才发现许嘉的右胳膊上打着石膏,顿时心都凉了一大半。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低低的叫了一声,“嘉嘉。”
“恩。”许嘉头低垂着,声音有点哑,一听就是哭过很多次了。
“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呢,你还这么年轻。”
话虽这么说,可苏夭夭明白,这终将会成为她心里的一道坎。
“夭夭,我真的不想放弃。”许嘉抬起头看她,“只要赢了这次夏季赛,我就可以打国际比赛了,真的就差一步了。”
如果不是她骑车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胳膊,也不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苏夭夭叹了口气,“你教练知道了吗?”
“没。”提到她的教练,许嘉的眼眶又开始泛酸了,“我没敢跟他说。”
“你傻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跟他说。”苏夭夭从她口袋里翻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不敢。”
苏夭夭无奈,只好自己动手,在她的通讯录里找到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接的很快。
“许嘉,为什么今天一天都不来训练?”
“徐教练,我是苏夭夭。”她扭头看了许嘉一眼,“许嘉她,出了一点意外,我们现在在训练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苏夭夭清楚的听到那边呼吸一滞,然后原本清冷低沉的嗓音立马就变了,“我马上过来。”
徐穆来的很快。
下车的时候钥匙都没来得及拔下来就朝这边跑了过来,陆景珩坐在车上看到徐穆的身影,怕出意外,也跟着下车走了过来。
“许嘉。”徐穆站在台阶下面,黑衣黑裤的他更显清冷,轻喘了一口气,“站起来。”
俩小姑娘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陆景珩在身后跟苏夭夭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夭夭和许嘉耳语,“你们好好谈,我就在附近。”
“恩。”
说完直接就朝陆景珩跑了过去,路过徐穆的时候停了下来,“嘉嘉她也很难过,你不要骂她。”
徐穆没说话,只是嘴角抿着,视线紧紧盯着许嘉胳膊上的石膏,就怕盯出洞来了。
“你朋友怎么了?”陆景珩带着苏夭夭坐在下面的长椅上,“她是运动员?”
“算是吧。”苏夭夭仰头看天上的星星,语气里都带着些骄傲,“嘉嘉她是一名斯诺克运动员,是国家队里面年龄最小的。她从小就开始接触斯诺克,十二岁参加少年组比赛的时候拿了第一名,被国家队选中,十五岁的时候遇到现在的教练,然后就开始参加国内的斯诺克比赛。今年夏季赛是她进入国际赛的最后一张邀请函。”
说道这里,苏夭夭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出了意外。”视线又重新朝许嘉那边望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参加比赛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可能会有意外,这是说不准的事情。”陆景珩长腿敞着,人靠在椅背上,看着小姑娘明显低落的情绪,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低声哄她,“别难过了。”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又刻意压低,苏夭夭听着听着就觉得眼眶酸得厉害,心里面一股酸涩感,她伸手捂住眼睛,生怕眼泪落下来。
肩膀却突然被人握住,然后整个人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好了好了,不安慰你了。哭吧。”
像是被打开了心里委屈开关,苏夭夭一边小声的啜泣着,一边小声的说着,“嘉嘉她真的很不容易,她家里人都不同意她打比赛,他们觉得一个女孩子打斯诺克是没有前途的。”
“可我就一直觉得嘉嘉跟我是不一样的人,她有梦想有追求,会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跟家里人抗争到底,会用自己的努力去证明自己想要的都是值得的。”
“她十二岁的时候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在学校,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呆几天或者来我家里住几天,剩下的时间她要不就是呆在图书馆,就是呆在训练馆。”
“她在她姥姥的病床前发过誓的,如果自己不能在二十二岁之前拿到国际比赛的冠军,就会退出斯诺克,回家接受父母的安排。”
“嘉嘉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是雄鹰应该翱翔于空中。”
她还断断续续的哭了一段时间,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大概半个多小时后,陆景珩把下巴搭在她头顶上,微微的蹭了一下,“好了。”
然后用指尖摩挲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带着点无奈,“我只允许你在我面前哭这么长时间,再哭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你朋友拎起来打一顿的。”
苏夭夭破涕而笑,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鼻涕眼泪弄他一身,“我不许你欺嘉嘉。”
话音刚落,他屈指在她脑门上一蹦,起身站了起来,“在这坐着,我去车上拿水,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我的妈!!!
小东西!!!
苏夭夭的少女心彻底被激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哀嚎一声,完蛋了,今晚怕不是要兜不住了吧。
陆景珩拿水回来的时候,苏夭夭挽着许嘉坐在长椅上,那个教练站在两人对面。
他快步走了过去,把一瓶水拧开递给苏夭夭,把另一瓶水放在许嘉旁边,没拆开。
许嘉没动,徐穆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将水拧开,递到她面前,“要不要喝点水?”
许嘉摇头。
“那你等会是跟我回去,还是跟你朋友一起?”徐穆对她的情况知根知底,知道她现在除了这两个地方没有别的地可去了。
“跟她一起。”许嘉仍旧低垂着头,不肯看徐穆。
苏夭夭注意到,徐穆在听到许嘉说要跟自己一起时,嘴角微抿了一下,眉头也不自觉地就蹙在一起,看样子像是有点不高兴。
“那我先回去了。”徐穆站起身,自上而下的看着许嘉,“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恩。”
徐穆垂在腿边的手略微攥起来一点,然后兀的松开,双手插/在兜里,往停车的地方走。
还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直接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在许嘉面前站定,也不说话,嘴角又抿了一下,直接打横把许嘉抱了起来,撂下一句“我找她有事。”就走了。
苏夭夭楞在原地,好半天才回神,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喃喃的一句,嘉嘉教练好帅哦。
陆景珩耳尖,眉心一挑,胳膊直接搭在她脑门上,语气淡淡的,“下车连车钥匙都能忘记拔的人,有什么帅的?”
“人家就是帅。”
“唉。”陆景珩叹了口气,故作感慨,“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抱着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我呸。”苏夭夭不甘示弱,“明明是你——把我揽在怀里的好、不、好!”
“我怎么揽着你了?”
“这样啊。”苏夭夭按照之前的姿势去抱他,陆景珩顺势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搭在她头顶上,说话的时候苏夭夭能清楚的感受到震动。
“苏夭夭。”
——在一起吧。
“以后别在我面前哭,很丑。”
——我会心疼。
我的小姑娘呀,你快点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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