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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举行的是中式婚礼。其实就算天气冷, 穿婚纱也未必就冻得怎样了, 但是岱梓风考虑到虞姝的家庭情况,最终还是选择的中式婚礼。虞姝原本不知道他这一番计较, 后来无意听到岱梓风与岱母的谈话, 这才知道了其中原委,不禁弯了弯唇角。
虞姝和岱梓风的婚礼浩浩荡荡, 宾客满棚。既然是虞姝的婚礼, 岱梓风仔细想了想, 还是主动向柳文盛他们发出了请帖,不过他也再三警告,不许柳文盛他们在婚礼上作出任何可能让虞姝起疑的举动。
得到了柳文盛的亲口承诺,按理说也该放心了,偏偏岱梓风怕会有个万一, 于是他早早地安排好了人在一旁盯着,坚决不许婚礼上出任何的差池。
婚礼前一晚, 月明星稀, 清风徐徐。岱梓风给虞姝打电话, 问她:“紧张吗?”
虞姝摇头, 嘴上却配合道:“有一点。”
“明天会很累, ”岱梓风在那头笑道, 他的声音轻柔却不乏醇厚,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好听, “我唱首歌哄你睡觉, 好不好?”
虞姝斜倚在床头点头, “好。”
岱梓风抱着一身凤冠霞帔的虞姝下楼的时候,隔着红盖头在她耳边呢喃:“‘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我以前只知道美,今天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姿态。”
虞姝弯了弯唇角,问他:“美吗?”
“美。”岱梓风点头,笑容从不曾离面的脸上笑意更盛,“娇娇,我带你回家。”
近百人的仪仗队,鸣锣打鼓,浩浩荡荡。虞姝坐在八抬大轿里,透过喜帕向下望去。她的手上戴着岱母给她的玉镯,还有岱梓风求婚时的戒指。
紧张吗?还是有点的。可是一想着岱梓风就在身边,好像又不紧张了。
鸣锣声中,她仿佛又听到了岱梓风的声音。他的声音醇厚好听,直沁到人心里去。“我唱歌哄你睡觉,好不好?”
如此干净醇厚的嗓音,虞姝以为,他的歌声一定会很深沉动人。
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只说了一个字:“好。”
岱梓风的歌声响起,不是她以为的流行情歌,而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摇篮曲。
虞姝闭上的双眼蓦然睁开,却依旧静静地听着,待一曲终了,岱梓风在那头顿了半晌,终于试探着开口:“是不是很难听?”
“嗯……还好,”虞姝忍不住轻笑出声,“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跑调。”
岱梓风还没有接话,虞姝突然想起了什么,眼光一转,话已接着出了口:“你有给别人唱过这首歌吗?”
“没有。”微顿之后,岱梓风叹气,“是不是真的很难听?”
“真的还好。”虞姝松了口气,暗叹:还好没给别人唱过,这三百六十度帅得无死角的岱梓风,竟然五音不全,要是传出去……
就是这样想着,什么紧张什么担心全都灰飞烟灭了。虞姝在轿子里差点笑出声来,一边摸着手上的戒指一边在想,以后可千万不能让岱梓风哄孩子睡觉。
轿子跨过火盆,稳稳落下。新郎眉目带笑,利落地朝着轿门射下三支箭来。绣球两端是十年的思念,跨过马鞍、踏过米袋,从此平安相守,直到永远。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也拜过彼此,红盖头缓缓挑起,各种祝福与赞叹滚滚而来,敬过高堂,再一起饮下交杯酒,结发同心,互换信物,一切都与预想的一样,没有任何意外。
他等了十余载,终于将她娶了回来。她颠沛流离数十年,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他们沉浸在这终于落至实处的安心与幸福之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那几个人。
没有人注意到,在新人拜堂的时候,左斯南眼里满满的愤恨与绝望。没有人注意到,当虞姝的红盖头被岱梓风缓缓挑起,所有人都惊叹于她的美丽时,左斯南眼里滚滚而下的泪水。他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并不长的指甲狠狠地嵌在肉里。
甄若若看着万众瞩目的那几个人,又看了看左斯南攥紧的拳头,突然笑道:“斯南,你看,他俩多配。你总说虞姝姐值得最好的,现在可不实现了吗?”
左斯南的颊边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声音飘飘荡荡:“是啊……”
虞姝姿容婉转,岱梓风仪表堂堂,二人往那儿一站,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爸,请喝茶。”
“妈,请喝茶。”
岱父岱母眼角微湿,满面的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台下也有人喜极而泣、感动落泪的,却不是全部。
几家欢喜几家愁,向来如此。
水鸿玉亦是泪盈于眶,却与岱母大不相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再次见到女儿,女儿已经嫁作他人妇。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听过女儿喊自己“妈妈”了,而柳文盛更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听到女儿亲口喊他一声“爸爸”,此刻听着虞姝喊别人爸妈,只觉得心里仿佛有千万只蜜蜂蜂拥而至,蜇得生疼。
在岱梓风笑着给陈芝兰敬茶时,水鸿玉终于按捺不住,作势就要上前去。柳文盛使力忙揽住她的肩膀,低声吼道:“你做什么去?!”
“那是……”她的眼里万千情愫融在一起,朝着柳文盛凝重的眼睛看了片刻,立刻就挣扎起来,“不行,那是我女儿,我要……”
“你当初对她做了些什么?这些年里,我们又为她做过什么?”柳文盛打断他的话,又转而沉痛出声,“小玉,我们哪里还有脸认她……”
水鸿玉挣扎着的身体,蓦地僵住了。
整个大堂里喜气洋洋,二人争执间,婚礼已经进行到了新人同饮交杯酒的环节。起哄之声四起,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悲伤与遗憾,尽数被他人的喜悦所遮盖。
折腾了一天,二人累得不行。虞姝洗过澡后,一沾床便睡着了,待岱梓风洗完澡出来,看到的便是那么一幅海棠春睡图。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掀开被子,关了灯,在虞姝背后躺下。
“累坏了吧?”他从身后抱住虞姝,在她头发上蹭了蹭鼻子,声音极为慵懒。
虞姝蓦地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灯已经关了,层层窗帘遮住了窗外所有的月光与星光,二人虽都睁着眼,却是谁也看不到对方。
然而岱梓风却知道虞姝睁着眼,他蹭了蹭虞姝的鼻子,轻道:“我吵醒你了?”
虞姝摇了摇头,在岱梓风的唇上轻啄了一下,“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
这句话岱梓风在心里重复过无数遍,此刻从虞姝口中说出来,他只觉得自己整个的世界都明媚了起来。
他紧了紧手臂,在虞姝唇边轻轻噬咬,“不累?”
“没有你累。”虞姝轻笑,一点点地咬回去。
岱梓风翻身上前,在虞姝上方恶狠狠地开口:“这可是你自找的!”
虞姝抬起头来,再次印在他的唇上。她笑了笑,声音虽轻,却十足的郑重,“岱梓风,我们生个孩子吧!”
蓄势待发的岱梓风顿时便蔫了,他叹了口气,“虞姝,我们这才刚结婚。”
虞姝不解:“刚结婚怎么了?”
“我不想让小毛头夹在我们中间。”岱梓风翻身下去,将虞姝抱在自己胸前,轻道:“我们才刚在一起。”
“但是爸妈都想我们要孩子,我今年虚岁三十,也不小了。最重要的是,”虞姝转过身来,与岱梓风面对面躺着,郑重道,“我妈的身体……我想让她看看我们的孩子。”
温柔的暗夜顿时陷入了死寂之中,虞姝突然觉得有些冷,她往岱梓风怀里钻了钻,问他:“岱梓风,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自私了?”
“傻瓜,”岱梓风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没有早他一步遇见你。”
“嗯?”
岱梓风仿佛没有听到她的疑问,只是接着道:“虞姝,以你的性子,等生了孩子,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妈妈。”
虞姝点了点头,“我会尽我所有让他健康快乐地长大。”
“那我就更没有机会了。”岱梓风的闷闷出声,听起来极为憋屈。虞姝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他道:“生就生吧。”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不情愿,仿佛作出了极大的退让一般。黑暗之中,虞姝无法看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此刻是怎样一种神色,但是听着这话……她心思一转,不禁莞尔:“你怎么连孩子的醋都吃?”
岱梓风的声音依旧闷闷的:“因为我已经预见了,你以后肯定会很爱他。”
虞姝于黑暗中捧起岱梓风的脸,凑近了问他:“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不爱你?”
岱梓风闭上了眼,忽而狠狠地攫住了虞姝的唇。他不知道,虞姝对他,也许只是比喜欢多一点点而已。他怕再谈下去,虞姝迟早要将这层纸捅破。
“这是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相亲,我们可以不掺任何感情。”
他可以接受她不爱他,但绝对没有强大到听她亲口说出来。
岱梓风狠狠地吻着虞姝,舌头长驱直入,攻城略地,邀虞姝一起共舞。在虞姝觉得脑袋发昏,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才缓缓松开,笑着对虞姝道:“来,我们来生孩子。”
二人的婚事已了,陈芝兰的脸上却并不见欢喜。
岱梓风和虞姝常去医院看她,看她常常愁眉不展,只当她对自己的身体不乐观,便时常来开导她。直到她有一天终于开了口:“娇娇,我想回老家看看。”
“这个不难,”虞姝笑着点了点头,“等我跟公司告了假,立刻就陪您回去。”
陈芝兰点了点头,看向虞姝的眼中虽然带着笑,却掺杂了太多其他的情愫。
虞姝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笑着,欢欢喜喜地搂着陈芝兰道:“妈,您想去哪儿,想做什么,尽管说就是,别藏着掖着,整天闷闷不乐的。不管您去哪儿,我都陪您去,您高高兴兴的,身体才恢复得快……”
陈芝兰的眼角早已濡湿,此时只轻轻拍着虞姝环在自己胸前的手,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虞姝的行动力向来很强,更何况是陈芝兰的心愿,她只觉得刻不容缓,很快便告了假,去带陈芝兰回老家。
“小岱不去吧?”出门前,陈芝兰问虞姝。
“嗯,不去,”虞姝点了点头,接着又解释道,“他本来说要一起去,我不让。咱们一去就是好几天,他工作那么忙,耽搁不起。”
“妈也是这么觉得,小岱工作忙,咱们别什么都麻烦他。”陈芝兰一边下楼一边拍了拍虞姝的手,笑道,“能自己解决的,就不要给他添麻烦,要不就算他没什么意见,你公公婆婆怕是要说你的不是。”
“我明白,”虞姝点了点头,又道,“对了妈,梓风把他的司机王师傅给了我们,有他在,一路上也好照应一些。”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下了楼,待看到了倚在车边的岱梓风,都实实在在地吃了一惊。
“王师傅呢?”虞姝环顾四周看了看,丝毫不见什么王师傅的身影。
“噢,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岱梓风如是说。
“那随便再找一个师傅就好了。”虞姝几乎不假思索。
“别人我信不过,”岱梓风打开车门来,一边去扶陈芝兰,一边笑道,“最近公司没什么事儿……”
“真不用了,”陈芝兰忙推辞,“小岱啊,你的心意妈心领了,但是我跟虞姝一去怕就要好几天,你别耽误了正事。实在不行让虞姝自己开车跟我去就好了,我们娘俩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
“妈,我也想去看看虞姝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话虽是对陈芝兰说的,岱梓风的目光却是落在虞姝身上。他的目光诚挚而绵软,看得虞姝一阵悸动。
陈芝兰摆了摆手继续推辞:“你想去,以后等空闲了,什么时候去都行,真的用不着陪我这糟老婆子。”
岱梓风笑了,一面扶着陈芝兰上车,一面温声向他解释:“妈,工作我都给他们交代好了,这个时候回去,倒显得我这个老板出尔反尔的不靠谱。”
见陈芝兰还有意阻拦,岱梓风看着虞姝笑了笑道:“更何况,我这个老板结了婚连蜜月都没度就来上班了,已经够敬业了。趁这个空档偷个懒,也完全无可厚非。”
陈芝兰分明还想推辞,却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陈芝兰所谓的老家,指的是汾岛市。她二十二岁时从洛镇嫁过去,两年后便遇到了虞姝。又是两年之后,她与王有寿离婚,独自一人带着虞姝回了娘家,从此在洛镇定居下来。
说是老家,其实,又算哪门子的老家呢?
自从带虞姝回了洛镇,她就再也没去过汾岛市。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要回去,说不惊讶是假的。但虞姝虽然惊讶,却也没问什么。
她想了想,也许,如果没有她的话,陈芝兰就会在汾岛市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黄昏时分,夕阳欲坠不坠,余晖淡淡地洒在海面上,几分清冷几分暖。陈芝兰和王有寿离婚后,房子全分给了王有寿,此时到了汾岛市,却也是无处落脚,他们找了个酒店办了入住,吃了个饭便各自休息去了。
陈芝兰说,既然小岱来了,咱们就少待两天,反正在这边也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断一个念想。
虞姝点头,“好。”
虞姝并不知道陈芝兰要断的念想是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第二天,虞姝和岱梓风陪着陈芝兰去了她们以前住的那道街。
二十多年过去,城区几经规划,原来住的那栋楼早已不知所踪。即便是还在那儿,王有寿跟陈芝兰离婚之后,怕是很快就组建了新的家庭,这个时候即便是见了面,怕也是尴尬。
陈芝兰只往那边望了两眼,就拍着虞姝的手笑道:“走吧。”
她原来也以为自己会像一个普通女人一样,嫁人成家,相夫教子。王有寿对她还是很好的,两人结婚四余年,除了在要孩子方面,基本没有拌过嘴。
却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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