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小路说,“月姐姐,你们就沿着那条小路一直走,等到了岔口往右,便可以直接走到大路上,到了大路上,你就应该找的到路了。”
柳月点头,与他挥手告别。
向连波一直站在岸边,直到目送二人转过山脚,消失踪影,方才离去。
小路上没有停歇,但走的也不算快。因为世诚还有伤在身,柳月便特意放慢了脚步。随着时间的流逝,山间的雾气渐渐消散,但湿气还很重。
二人穿过小路走到大路时,鞋子和裤腿都已经被浸湿大半。在路边寻了处岩石堆,二人找了两块平整干净的大石稍作歇息。
柳月打开包袱,从包袱里拿出包好了的馒头。向连波给二人准备的多,馒头有几个,完全足够二人吃了。柳月拿了一个,伸手将其余的馒头递给他。
他也只从柳月手上拿了一个。柳月见此,暂且放着那只手里还剩的馒头,先吃着另一只手上抓的馒头。
二人就吃着馒头果腹。一路走来直到现在二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很。
东方那一片已经被旭日染红,阳光透过云层洒向了大地。晨曦的光辉落在身上,一扫先前在丛林里的清凉,整个人渐渐地暖了起来。
柳月低着头,默默啃着手里的馒头。表面安静如湖水,心中却波涛似海浪。长了十六年,她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并且还是和一个男人一起……
而且当她醒来还和这个男人靠的那么近,这如何不让她心中翻涌?可在这特别时期,特别情况下,她又能怎么做怎么说呢?
他都不说话,那她还是不要做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吧。柳月暂且只能这样想着。但心里怎么就有些酸酸的呢……
二人吃饱过后,继续赶着路。
本来是说他的伤势不宜长途跋涉的,但眼下的情形又不得不赶回村里去。所以只得如此了,不过她会慢慢走,边歇边走,就当是散步这样。
与来时同样的路,过了小沟就是田边了。来时是她走在前,回时不知觉才发现他竟何时走到了自己的前面。
田边过道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的走着。又到了那段不好走的田埂边上。虽说二人一路都没有说话,但到这里柳月还是想说声,叫他小心点。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走在前面的人突然伸手拉起了自己手。
这突如其来让柳月一惊,下意识的就想缩回自己的手,一瞬间来不及思考,手已抽回大半,刚巧在两手将要分离的一刻,他抓住了她的指尖。
柳月望着他,心跳如擂鼓。
他回头看向柳月,看着她一脸惊吓,脸上露出歉意。
“你不小心走路,怕你等会又摔了。”
他语句温柔,就着手上那几根细长的指尖,伸手一握将她整个手握在掌心。
柳月低下了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许是昨晚那丘田的主人来看了田水,放了些水。昨儿那难走的田埂,今日要稍稍好些了,泥巴比昨日干了许多,走在上面也稳当了许多。二人不一会便稳当的走过了这段路。
过了这段路他便松开了手,也没有再一路非要牵着柳月的手。如此柳月心中放松了许多,走起路来也自在了许多。
就这样走一段,歇一段,渐渐地日头当空,二人已经走到了云河村边界。
越接近村子,柳月心中越紧张。她彻夜没归,不知村中人是否已有人知晓,如今回村,再见到他们的村民又当如何说。
说是不在乎这些,但到底还是女孩家,不可能完全忽视这些。若真这样,她这一宿未归,便要在村上传了遍,到时他寻回了东西,养好了伤离去之时,留她一个,又当如何面对。
这样一番心思想来,那从早上就潜伏在心中的酸涩一瞬间如泉涌,不可抑制。
这酸涩瞬间遍布全身四肢,柳月只觉无力再前行,鼻头也一酸,眼眶也热了起来。
这出去一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说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哪能这么想就真这么算。十六年来,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近距离接触,这几番的牵手,这一夜的同船共度又如何能让她忘记?
如此想着想着,就更加走不动了路,眼眶里泪水渐盛,眼前的路也愈加模糊,一瞬间鼻塞耳鸣,头昏脑胀,胸口闷到无法呼吸,柳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她自己勉强站稳,但也在同时一直大手伸来抓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
柳月还没抬头看他,泪水就涌了出来。话也说不出来,一时伤心至极,只低声抽泣着。
男人见了,眼中闪过懊恼,又闪过一道黯然,接着便是一道伤心,最后变成满眼怜惜。
这一瞬间他心绪万千,不比她好。
她是嫌弃自己?不喜欢自己?还是讨厌自己?但总归是他令她伤心了?
他望着远山,深呼一口气,缓缓地张开双臂将柳月轻轻地圈在怀中。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以后跟我去望城住,我还你一条大江,无数大船,陪你一辈子。”
这话他要说,无论她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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