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
那人眸色温润,声音低沉,他伏在她耳旁,轻声说道:“安宁,我回来了。”
她“嗯”了一身,侧身背对着那人,沉沉睡去。
清早一觉醒来,才发现,身边哪有什么人,原是自己做梦了。
两日后,安宁虽心疼自己辛苦赚的盘缠转眼变成了份子钱,但想到混江湖要讲义气,还是开开心心地,参加长老二的婚宴去了。
司幽门出土豪,土豪出手就是阔绰。
玉采在周饶的将军府旁边,送了长略一套好大的宅子。
具体有多大的呢?听丈量的小师傅说,不多不少,刚好比姜彰的将军府大了一亩地。
长略这人,自带一股油腻油腻的仙气,婚宴却是搞得,无与伦比的俗气。
这哪里像是统帅嫁嫡女,分明就是物料仪仗高了几个规格,把乡下迎亲那一套套都给搬了出来。
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长老二平日里人缘好,婚宴来了许多人。
他将自己的双亲也从牛贺接了过来。长老头与长老太二人,穿上锦衣,那简直就是挑着金扁担的樵夫,气质什么的,自行联想。
他二人与姜彰夫妻坐在主座上,高下立见。
姜彰全程黑着一张脸,不说也不笑。
贱民出身?经商?此生发誓,不走仕途?
当初姜彰听说鲁育要嫁给这样一个人时,无论她怎样往长略脸上贴金子,他就是不同意。
后来鲁育一气之下,告诉姜彰自己怀了长略的孩子,姜彰这才没了脾气,默然应允。
再后来他看到,鲁育仍是上蹿下跳,比猴子还灵敏,才猛然惊觉,她哪有什么身孕,分明全是套路。
不管怎么说,闺女嫁得心上人,虽然面子上是没了光彩,姜彰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高兴。
长略的婚礼,长生没有来。
他写信过来,说牛贺围住瞻部的边境,久攻不下。战况焦灼之际,瞻部居然冒出来个什么太子,偷袭他们后方。他要亲率大军,去收拾收拾那小子。
长略一边看信,一边用余光瞄着长思,装出一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长思问道:“大哥写了什么?”
“他说,半半笨,那完全是随了娘。”
“成你的亲去。”长思嗔怪,从云霞手中接过半半,不再理他。
司幽门的人,该来的都来了,就连此前无故失踪的玉采,此刻也来了。
他长得不好看,穿红衣服却很好看。
安宁隔着人群望着,觉得师父成亲时,若也是这一身打扮,那便再好不过。
玉采看到她,目光一路追随,再不回避。
她却很自觉,站到长思那一边,作为鲁育的宾客,参加这场婚宴。
两人的立场,一目了然。
吉时已到。
鲁育戴着红盖头,长略接过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一般来说,重要人物拜天地时,总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奇人,搅得婚宴不顺畅。长略呢,偏偏就是这么个重要人物。
天地高堂都拜过了,说好的“夫妻对拜”呢?
“夫妻对拜!”司仪高声喊道。
长略与鲁育,对面而立。
长略很难得,不再笑得油腻。安宁心想,原来他不吊儿郎当的时候,也是男色可餐呀。
鲁育的神色掩在盖头下,但她动作轻盈。动作有多轻盈,心情就有多爽朗。
二人正要对拜,厅外哀乐响起。
只见三十六个人,并作两排,端着个轿子,款款而来。
来人均是一身白衣。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砸场子。
轿子落地,哀乐停下。一窈窕女子,缓缓掀起帷幕,悠悠走了出来。
她也是一身素缟。
纵是这一袭白衣,她也穿得风姿绰约,只因她,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炎炎夏日,她却冷得像二月的寒冰。
姜彰见状,皱了皱眉。
“来者何人?”
女子欠身,冷冷答道:“回禀将军,小女子乃流风回雪阁,君若。”
流风回雪阁的台柱子,女姬君若,传闻中的卖艺不卖身。安宁没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曾向玉采推荐过此人。
安宁迎视对面的目光,好像在问玉采:“是不是你干的?”
他望着安宁,做了个交杯的动作。
脸皮真厚!
安宁侧头,不再看他。
当她看到长略那尴尬的面色时,顿时领悟了什么。
女姬君若,卖艺不卖身。安宁此前听闻,只要客人价位高,便也能一亲芳泽。眼下来看,不管价位高或低,只要那人是长略,都可以。
对于君若来说,长略可能是个特例;可是对于长略来说,君若却是他逍遥人间,睡过的众多女人中间的一个。
安宁敢打赌,她若不自报家门,长略连她是谁,可能都记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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