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莲你很好……爷在战场上徘徊了十几年,身上不知被多少人开过窟窿,可被人扇巴掌还是头一糟,你有本事!打量着爷舍不得打你是不是?还是觉着有了范子凌护着,就不需要我白恒远了?呵,也不想想你什么身份,我告诉你,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睡了,还有本事跟我横?”
顾莲气得发抖,脑子发昏:“我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她没指望过他能替她讨回公道,但她亦没想到他是这么看她的。也是,一开始他是那样轻浮地对她下手,又怎么可能觉得钟达对她的侵犯是一种冒犯?大概还觉得她活该吧!
“你不过是个宠物,女奴,最低等的人都不如……”白恒远一字一顿,口不择言,气怒之下只晓得挑这个姑娘最疼最痛的地方狠戳,只想破掉这个姑娘眼中的疏离与冷漠。
这些字眼如同针一般,密密匝匝地射在顾莲的心上,疼的她呼吸一窒。她忽然不说话了,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乌溜溜的黑瞳变得空洞,她骤然竖起的防备屈辱与难过让白恒远蓦然后悔。他是个温柔完美的情人,对待女伴一贯晓得体贴,然而此刻,他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范子凌”三个字如同沉重的石头,死死压在心上,碾磨疼痛,嫉妒委屈让他喘不过来气,遑论道歉。
屋内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可怕的沉默如噬人的野兽降临。
吵架的中场休息绝不是和好的象征,两人都在拼命压抑情绪,于是如同缠得一团乱的麻绳,彼此揪紧绳子的一端,结越解越死。
不知过了多久,顾莲白着脸抬起头,脸上没有表情,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冷静。她淡淡笑了下,笑得白恒远心里一空:“主人,白大人,您终于说出了您的心底话。您早这么直接说出来就好了,之前劳您费心,对我这种下等人’倍加宠爱’,想必是委屈您了吧?多好笑,’宠物’只要安心享受主人的宠爱,跪在地上舔你的鞋就好了,竟然不知好歹,敢打尊贵的主人!呵,简直是罪无可赦,恬不知耻!”
感觉到情绪即将失控,顾莲深吸一口气,稳住嗓音,然而抑制不住的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出她的愤怒羞耻。想必白恒远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他的那些看似正确平常的话,对于一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女孩,是多么可怕、侮辱、痛苦的词汇。
再次深呼吸了几次,仿佛借此获得力量,顾莲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成拳,指甲扣入手心,她用平静的目光,看着白恒远,口齿清晰地说道:“很抱歉,白先生,是我逾越了。我随您处罚,绝无怨言。”
白恒远呼吸停了一瞬。
隐约听到了有如裂帛的声音。
眼前的女孩淡漠恭谨地垂首,字句如同珠玉落地,嘈嘈切切,清清楚楚:“我向您保证,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白恒远沉默,眼眸中闪过困惑,似乎听不明白她的话,似乎不明白他们怎么吵成这样的。多种情绪起伏,他敛眸,最后变成幽深寒冷的漆黑。
他沉默了许久。
“出去。”
轻轻吐出两个字。
顾莲一怔。
“滚出去!”他厉喝,蓦然爆发。
顾莲浑身一颤,心里默念谢主隆恩,低着头快步走出了令人窒息的房间。房门关上的刹那,她听到了他的低语:“你会后悔的,顾莲。你会后悔的。”声音压抑,辨不出情绪。
靠在门上,顾莲调整了下呼吸,对着看过来的众人勉强一笑:“对不起,吵到各位了。”不等别人反应,她匆匆走回了自己房间,紧紧合上了门,将众多探究的、疑惑的、复杂的视线一并关在了门外。
公众区域里一片安静。
须臾,从方才铁门开合的房屋内,传出隐隐的,压抑的低泣声。因为刻意压抑,那抽泣声只是时不时响起一声,很快又消失。
众人面面相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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