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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从外进来,隔着屏风跪下,将李檀劫狱之事告知,说:“不过陈二公子去得及时,侯爷没将岳渊带走。”
谢容闭着眼,没料到李檀能为了岳渊失控至此,这不像他的作风。背上的伤口不深不浅,此刻刺痛难忍。
谢容莫名的怒火腾腾而上,伸手将一旁的药瓶挥翻,吓得婢女惊呼着跪倒在地,以为是自己下手没轻没重,让王爷疼了,连忙道:“王爷恕罪!”
谢容遣她们退下,闭目沉气,再问:“江芷那边如何了?”
“陈尚书那边传来的信上说,吴王不日就要过闯京关了。翰林院有几位大学士原就是康峥海的门生,他们在皇上面前提起过吴王和康太守,加之...加之神威侯曾借着缅怀李老将军一事上过一封《怀亲赋》疏,皇上看后更是感慨万分,思子心切,这些日一直到德贵妃宫中探望,常常在她面前提及吴王的少时。看来吴王这次定是要死灰复燃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本是意料中事,不足为惧。”谢容系好衣衫起身,手撩动着铜盆中的温水,再问,“除夕宴,是后宫哪位娘娘在办?”
“往常都是皇后娘娘置办,不过太子之前因私见越国使者一事被禁足,皇后为此犯了心病,皇上就想让淑妃娘娘代劳,但淑妃疲于照顾七皇子,未曾领命,就在御前推荐了孟昭容孟婉。所以是孟昭容在宫中打理。”
谢容的手浸在水中,停了半晌,冷笑道:“一个小小的昭容...?”
“孟昭容近来正得圣宠。”
谢容撩起水来拍到脸上,看着铜盆中的倒影,渐渐眯起眼来:“吴王和康峥海不算什么,倒是李念当真是出乎意料。”
“王爷的意思是...淑妃这是故意为之?”
“故意也好,无心也罢,李家两姐弟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叫宫里的眼线盯紧淑妃,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向本王汇报。”
侍卫领命后,一个婢女从外头进来,柔声说着:“王爷,刘公公带圣旨到府上,请您到中庭接旨。一同来的还有神威侯。”
水滴顺着手指流下,谢容立身,轻声一笑。
谢容一袭朝服,从廊中走出来。他拱手而立,风姿清举,与李檀对视时,弯了一双眼睛。
“景王接旨——”
谢容、李檀一干人等纷纷跪下,刘公公宣旨,将天枢营兵权交予景王一事告知,谢容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少。待宣读完毕,谢容起身接旨,李檀笑晏晏地躬身贺道:“小侯在这里恭喜王爷了。”
刘公公讨好似的笑着:“奴才也给王爷贺喜了。”谢容给了赏,刘公公便回宫复命去了。
李檀笑得更开,仿佛由衷为谢容高兴似的,说:“皇上吩咐我亲自交付天枢营的事宜,小侯这就领王爷去天枢营看看?”
谢容半晌没说话,面容僵得厉害。李檀笑道:“王爷看上去对皇上的旨意很不满啊?”
谢容突然冷笑了声:“为了岳渊,你真能舍得!”
“舍得,能让王爷开心的东西,我向来都舍得。”锋芒毕露,话外有话,字字扎着谢容的心。
谢容说:“吾之良药,不过是尔之□□。这笔买卖,你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但凭一个天枢营,就想从本王手里换出岳渊?李檀,你当真以为本王会帮你瞒着劫狱的事?”
“小侯贱命一条,王爷拿捏在手里,是死是活全凭您一句话。”李檀忽地沉下眼睛来,压低声音阴恻恻地说道,“不过...小侯恣意惯了,平生最恨别人要挟我。倘若岳渊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我大不了玉石俱焚。小侯的命再搭上王爷的命,这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玉石俱焚?谢容面上无波无澜,嗤笑道:“神威侯有什么本事,能拉着本王玉石俱焚?”
李檀从袖中掏出一个方形锦盒,里头端正摆放着半枚虎符。李檀躬身奉上:“景王,这天枢营...您可要接好,莫摔下,砸了自己的脚。”
天枢营是宣德帝给谢容的一把刀,只不过李檀在刀刃上淬了毒。毒可伤人,亦可害己。天枢营中,会有多少是李檀安排的人?谢容连查都无从查起。如今就算谢容心知肚明,却再不能放下这把淬毒的刀。
冬日难得的暖光,映得李檀脸上的笑意更盛。
谢容目光森森然,看着李檀捧着的虎符,牙齿仿佛都要咬碎似的。他赫然抽出角刀,抵至李檀的心间,一字一句地厉声道:“李檀——!本王真想剖开来看一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无意为难岳渊,只是想叫李檀来找他而已。但凡是李檀求的事,他哪会不肯答应?却没想到李檀会这样算计着。
面对刀锋,李檀毫无畏惧,直起身来冷冷地笑着:“有没有,王爷该是最清楚的一个。虎符,我搁下了,希望岳渊今晚能在神威侯府用膳。告辞!”
谢容虽恶劣了些,但起码是个守信的人,这一点李檀从未怀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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