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时间。
李檀和岳渊正说着话,轿子猛地震了一下,岳渊不防,往身后倒去。李檀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的头,将他往怀中一带,怕他撞到脑袋。
这边刚稳住,外头就已吵了起来。先是李檀这边的轿夫:“不长眼了!大白天,瞎眼看不见路么!还敢使劲往脸面上撞,知不知道里面坐得是甚么人物!”
李檀轻蹙了下眉头。对方的轿夫也吆喝起来:“往你脸面上撞?那也是你不懂的让路!我管你里面坐得是甚么人物,我们东家急着赶路,还不快让开!”
“你们东家?你们东家算什么东西!”
“东西?这里头坐着的是大名鼎鼎的韩继荣韩大爷!我看你们才瞎了眼!你知不知道你脚下的路都是韩爷铺的?甭说你轿子里的人,任谁到了韩爷面前,是虎你给卧着,是龙你给盘着!还不快让开!”
给李檀抬轿子的脚夫也是随他从京都来的,在京都,就是王公贵族见了神威侯也是恭恭敬敬的,他们哪里见过这么连奴才都这么横的主?简直就是横行霸道!
几人正要与他们争执,就听李檀淡淡地吩咐一句:“那就停下让一让罢。”
轿夫听了憋了一肚子火,但也不敢违背李檀的命令,瞪了对方一眼,气哼哼地将轿子移到一侧去了。
原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不想对方轿子中的人面色不改地说了句:“给我打!”
说罢,他左右八个轿夫一涌冲上来,将李檀轿围的轿夫按在地上揍起来。
李檀神色一凛,岳渊看得都心惊了一下,他还没见过李檀这样令人不寒而栗的神情。
李檀拍拍岳渊的肩似乎在示意他不要怕,自己掀帘子走出去,喝了声:“住手。”
也不知是真被他的气度慑住了不成,那些人听他这一句话,手下真真停住了。
韩继荣也从轿子中下来,他肥头硕耳,大腹便便,一双老鼠似的眼睛散发着精明的光,乍看上去是个福相,就是眉宇间带着凶气,看上去很不好亲近。
韩继荣大冷天手中还拿着折扇,装模作样地给李檀拘了个礼:“这位爷,您手下的人不懂规矩,我就替您教训教训。”
他抬眼见这人生得芝兰玉树,卓雅不凡,袖下露出的半截手指似乎比玉都要玲珑。
他向来喜好美色,近些年尤爱男娼,兰城中最漂亮清秀的小倌曾叫他沉迷多时,但若与眼前这人比起来,却连地上的烂泥都不如。
一时之间,他只觉喉咙躁动,身上起了些热意。他放轻语气,颇有些哄他的意味:“省得他们不识好歹,给公子你惹更多的麻烦”
李檀笑,却笑得森森然:“奴才们不懂事,别与他们计较。路也让给了你,再纠缠下去,恐怕不好。”
韩继荣见他笑,那一双眼睛黑得渗人,好似能将人困在黑夜里似的。他突然间心惊肉跳起来。
岳渊这时悄悄地探出个小脑袋出来张望,两个轿子本就离得近,岳渊歪歪头就看见与李檀相对的韩继荣,又见韩继荣轿子后面跟上来一个人,竟是翰墨书坊的掌柜。
岳渊正看他,书坊掌柜扭过头来正与他打了个对眼,岳渊大惊地猛缩到轿子当中去。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偏撞上韩爷的轿子!?这下可好,他与那掌柜的见过面,说不定那书坊掌柜就认出他来了。
书坊掌柜正觉得那孩子眼熟,转眼看见对面的李檀,一想可不就是那天来书坊的客人么!
因为这人,韩继荣折了不少手下,就连着他最倚重的剑客,在韩继荣面前自断一臂,却死活不肯说出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只再三告诫韩继荣万万不要再招惹此人。
韩继荣白白丢了人和财,这几日正恨得牙根儿痒痒。掌柜的一直寻思着如何将功补过,谁成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罪魁祸首,今日叫他逮了个正着!
书坊掌柜上前在韩继荣耳边说清道明。
韩继荣眯了眯眼,一声令下就让左右把李檀和岳渊活捉回来。
李檀目色一沉,扬声道:“谁敢?”
韩继荣一折纸扇:“敢在我面前都敢这么横,你们还不教他点儿做人的道理么?”
千军相围,李檀都能杀出条血路来,如今面对几个家养的奴才,连叫他活动筋骨都不够。
冲过来的拳头不及李檀躲得速度,落空之后,只见李檀弯臂伸推,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蕴着十足十的力量,霎时间就将那人击出,连着砸到他身后一并涌上来的人。
再看时,李檀已经回身站定,伸出右掌来,掌刃对向韩继荣,仿佛下一刻就能取其性命一般。
韩继荣没想到他竟这般厉害,一时惊惧万分,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来,对着地上的奴才踹了一脚:“还不快起来!”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眼见又要冲上来,也不知从哪处横出一道长鞭出来,狠狠地抽到为首人的面门上,瞬间打烂了他一只眼,疼得那人滚地哀嚎,吼得撕心裂肺,鲜血从指缝中汨汨流出。
韩继荣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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