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困的陈大牛登时一个激灵,睡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略略垂下眼看向赵翠。
今夜的月亮依旧明亮,银辉柔和地映在赵翠的脸上,她的呼吸轻浅,有少许碎发垂在脸庞旁。许是因为伤好了,气色比以往要好上许多,没有那么蜡黄了,白皙了不少,也有了些红晕,说实话,陈大牛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像赵翠这般好看的女人,他甚至有些疑惑一个人的脸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好看?
他一时间有些发愣,愣过之后心中不由感慨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若没有那场山体滑坡,赵翠是否还与从前那般?想到从前的赵翠,又想起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赵翠,他的眼神暗了暗。视线再度落到赵翠脸上,原本僵直的手臂挪了挪,小心翼翼地环住赵翠,叫她能睡在他的怀里,这样应该能舒服些。
尽管动作很轻,可赵翠还是被惊醒了,睡眼惺忪地小声问她:“大牛……怎么了?”说着环顾四周,有些迷茫地问:“还有多久到镇上呢?”
“没事,你继续睡吧,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才到。背疼吗?现在人多,还有头猪,也没有位置可以让你躺着。”他有些担心赵翠的背脊骨。
“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她轻声回答,抬眼看向陈大牛,正好瞧见陈大牛刚毅的下巴。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两人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对,她不知何时竟到了陈大牛的怀里!登时间闹了个大红脸,正想离开,转而又想到两人虽没有发生什么实际性的关系,可确确实实是夫妻,妻子靠着丈夫的怀抱,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样一想,她也就安心缩在陈大牛的怀里了,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怀里没什么动静后,陈大牛又忍不住垂脸看向赵翠,见她睡得香甜,那张冷硬的大黑脸不由慢慢柔和下来。
牛拉的板车上除了赶牛车的男人,加上陈大牛还有三个,三个男人都没有睡觉,自赵翠睡了之后,三人便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没有再说话,时不时用余光瞄赵翠与陈大牛。
村里都在传陈大牛与他的媳妇关系不好,两人谁也不睬谁。又说陈大牛不男人,管不住自己的媳妇,任自己的媳妇把整个家往自己娘家搬。
今儿一见,发现后面那传闻好似确实如此,瞧平时五大三粗的陈大牛对自家媳妇这么小心翼翼,不是怕媳妇是啥?不过前面那条传闻倒叫他们怀疑了,两人关系看起来挺好的啊,恩恩爱爱的,似是刚成亲的小夫妻一般。
若换作其他人,他们必将调笑一番,可面对陈大牛,他们这嘴巴就你不敢乱张了。近几年来陈大牛收敛了许多,不曾像从前那般与人到处打架,可昔日陈大牛不要命打架的那番模样还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所以调笑谁,他们也不敢调笑陈大牛。再者陈大牛整日冷着一张脸,鲜少说话,像是谁欠他百万似的,除了必要的事,谁敢与他搭话?这次上山,若不是因为陈大牛有一身蛮力气,又有打猎的经验,他们万不会与陈大牛一同去的。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觉得奇怪,陈大牛的媳妇长的那么好看,村里上下哪个女人有她那么好看?这么好看的女人,就算换了自己,肯定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想想家里面那油光满面,长的比男人还要壮的媳妇,几人心里便直发酸。可一想到赵翠的瘸腿几人也就释怀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是瘸腿,农活什么的都干不了,只能呆在家里当花瓶,农家最缺人手,娶回来媳妇就是为了干活生孩子的,可不需要花瓶。再想着陈大牛媳妇嫁给陈大牛也有一年多了,可肚子愣是没动静,几人心中也就越舒坦,心中那股子难受的酸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日头从东方刚冒出一点头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镇上。眼看着还早,算着梁家饭馆开门应该还要段时间,赵翠便先跟着陈大牛去了镇上不仅杀猪还收购猪肉的屠户家,因着古代保鲜措施远比不上现世,所以一个屠户不可能将三头野猪都收了,而且又要对比价格,不能卖低了,所以跑了好几家才将三头野猪全部卖掉。
现在镇上肉的市场价大概是10文一斤,当然了,陈大牛他们卖不到这价,毕竟屠户还要挣钱。最后将近1000斤的三头野猪共卖了4800文,共6个人,平均每人分到800文。
得了800文的其他五人欢喜地不行,这800文省着点花可以供一家人花上一年半载了。
揣着800文五人心中实在欢喜,原本对陈大牛的话也多了不少:“大牛哥,下次你要上山可一定还要叫我们啊!”这次若不是陈大牛,他们最多打到一头野猪,哪能像这次这般,一次性打到三头!
“好。”陈大牛道,“我和我媳妇还有些事,你们先回去吧。”
“天啊!一坛酱100文,一坛腐乳300小块,一文钱五块,一坛就是……60文,原味香干一文钱4块,其他香干一文钱2块,每样50块,总共……”张氏掰着手指头算着,算到最后只觉脑袋稀里糊涂的,怎么也算不清。
“娘一共是247文呢!”赵翠笑道,牵着牛车往镇子外边走。
“大牛去做短工一月也不过两百文,你这一天就挣上两百多文,翠儿,你是咱们家的福神啊!”
赵翠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娘,我怎么敢称福神,这一切都是那女神仙的功劳呢!”
“也是。”张氏忙道,“回去之后可得好好拜拜。”
因着来时赶了一回牛车,一回生二回熟,回去时赵翠牛车虽还有些手生,可比来时却要好多了,回去时快了许多。
因着上次的教训,她这回先把装豆腐花的大木桶和碗送回家里才去还牛。
到了陈大牛远亲表叔家,赵翠没见着那位远亲表叔,只看见一位和陈大牛远亲表叔年龄相仿长相精明的婶子坐在门口缝补衣服。
原身的记忆里有这个人,这是陈大牛远亲表叔陈柱子的媳妇江氏,她忙对江氏道:“婶子,昨日我娘在你家借了牛,今儿将牛还来了。”
江氏点点头,将手中的衣物放到凳子上,从赵翠手里牵过牛,似是聊家常一般问赵翠:“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寻常大牛去镇上时,每每到天黑才回来呢。”
赵翠没想那么多,她一边拿出装铜板的布包一边说:“是呀,今天早早就卖完了,所以也就早早回来了。”她拿出两枚铜钱交给江氏,“谢谢婶子了!”
她长想离开,却不想江氏冷不丁叫住了她:“大牛媳妇,你这也太少了吧?”这次她可瞧真切,方才赵翠打开布包时,那里头可真真切切全是铜板!少说也有六七十文,她赚那么多,才给两文的借牛钱,这也太过分了!
赵翠一愣,脚下的步伐也停了下来,她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想想昨天白天就接了陈柱子家的牛,让牛拉了半天石磨,又拉着牛
赶了半天路,也确实是辛苦牛了,只给平时的两文钱实在说不过去,忙又从布包里拿出三文塞到江氏的手里,满脸歉意道:“婶子,实在对不住,是我疏忽了,还请你不要生气。”
江氏看着手中的三文,心中直骂陈大牛这媳妇不懂规矩,她是靠着她家的牛才挣这么多,不是该给她一半吗?五文连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她正想要赵翠给一半,陈柱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对赵翠满脸笑意:“侄媳妇说的什么话,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下次要借牛再来啊!”
说着,赶紧将江氏推进门,赵翠瞧着一头雾水,却也没说什么,将布包放进兜里离开了。
“你做什么!”突然被人打断,最后自己该得的没有得到,江氏很是生气。
“你这婆娘简直钻钱眼里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吗?五文还嫌少,你到底想要多少?现在不是农忙的季节,牛闲的很,放在家里就是吃闲草,有人借牛给咱家添进项你还不知足,小心贪得无厌人家再也不来借你的牛!”陈柱子骂道。
“你懂什么!”平日江氏最怕陈柱子,可今儿却忍不住顶嘴了,“平日你也是最爱钱的人,今儿我朝那贱/娘们要钱你拦的贼快,是不是看上那贱/娘们了?我告诉你陈柱子,下次你还敢这样,看我不撕烂那贱/娘们的骚脸皮!”说着她往地上唾了口,“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今天要不是你拦着我,贱/娘们布包里少也有六七十文铜板,对半分咱们家至少进项三十多文,都叫你给毁了!”
没想到江氏竟敢顶嘴,陈柱子怒气冲天,一巴掌便轮了下去:“臭/娘们胡说什么!我鬼迷心窍,我看你才鬼迷心窍!咱家虽然有牛,可你也知道当初这牛是怎么来的,咱们家哪比得上里正和村里陈富家?有那个资本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现在地里没农活可干,牛放在家里也是白吃粮食,陈大牛借走之后,咱们不仅有进项,他还将牛给咱们喂饱饱的,这等不费力的事怎么就蠢的不知道珍惜!我告诉你臭婆娘,下次别在人家跟前乱逼逼,要是陈大牛家不来借牛了,我就让你晓得什么叫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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