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自然是阮清禾和晏怀瑾那快要定下来的婚事。
这种还未嫁进门,就给扣了定绿帽子的事,还真是不多见。
阮寒越刚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听他淡淡地开口道:“这婚事,自然是不能再要了——”
明瑜便接口道:“可是那个下人怎么都不肯松口,别说和二姐有私情的事了,就连她的名字,都从来没有提起来过……”
晏怀瑾抬头看她一眼,唇角似有一缕似有若无的笑意。
阮寒越一拍桌子,差点就将那杯茶水给掀翻了。
明瑜被吓了一跳,更让她吓了一跳的是他接下来的话:“那就让他松口,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有一句话,明瑜没说,那便是对于阿群来讲,可能软的硬的都不行。
不得不说,阮清禾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女子,能让这么个人对她死心塌地的,咬死了也不松口。
明瑜到底是没阻止哥哥这个想法的实施。
阿群被扔到荒郊野外的那天,是这几日来最晴朗的一日。
太阳高高地吊在了天空上,晒在人身上都能热的出汗。
他被粗长的麻绳五花大绑着,由着几个下人又拖又抬得走了半天,有个跟他还算熟悉的下人叹气:“阿群哥,你要是说出来指使的人,说不定老爷还能网开一面……”
阿群连眼睛都没睁,若不是那偶尔皱下的眉眼,几乎要让人以为已经没了气息。
明瑜跟着前头的那两人走了老远的路,腿已经有些发酸,她抬头看了眼那几个人,见那些人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不留意,脚底下就被绊了一下,径直扑倒了前头的那人身上。
明瑜的反应快,一下子拽住了那人的衣摆,将前头那人都拽地后退了小半步,鼻尖就重重地磕在了那人的背上。
明瑜被撞的两眼发花,狠狠地闭了下眼睛,然后才捂了下鼻子,差点就叫出声来。
她的眼前有些模糊,是被眼底的水汽给挡住了,跟前却突然递过来一条白色的帕子,明瑜下意识地就要去看手指,却听那人笑了一声:“没流血。”
明瑜耳根有些发红,虽然没说话,但是却还是将那条帕子接了过来,轻轻地按在了鼻子上头。
帕子上带了些许清冽的茶香,似乎还和着溪水的味道,干干净净的。
和他这个人,太相似了。
明瑜抬眼望向那人的背影,才要抬脚跟上去,晏怀瑾突然伸了手过来。
明瑜立时怔在了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晏怀瑾扯了下唇,也意识到不太好,只是手依旧没收回来,只虚虚地攥了起来,“那便拉着衣袖吧。”
见前头走着的阮寒越已经扭头看了过来,明瑜也没再耽搁时间,往前迈了一步,拉住了他月白色的袖口。
时至正午,那些人才将阿群彻底丢下了。
三人在草丛后头看了一会儿,才刚要出去,另一头便又出来一个人。远远望过去,像是一个丫鬟。
明瑜将草丛扒开了一些,终于认出来了,是二姐身边的丫头。
那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四下望了几眼,然后猛地就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刀来。
距离这么远,明瑜都能看到那刀锋上晃出来的寒光。
她眉目一凛,一口气提到了胖子眼里,下一瞬,却见身边的人伸了下胳膊,一颗石子就从耳边飞了出去,准确无比地打在了那丫头的手腕上,紧接着又是另一颗,在那丫鬟四下张望的时候打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片刻后,她晃了晃,倒在了阿群的身边。
这倒是省了阮寒越的事,连先硬后软的招数都不用使了,才一过去,那个阿群便睁眼看向明瑜,声音少了些平日里的戾气,反倒多了丝木然,彻底没了生气。
“三姑娘,你猜的都是对的。”
简直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
明瑜瞬间就知道那丫鬟方才跟他说了什么了,无非是阮清禾把阿群当成了一颗棋子,或者说是一个替死鬼,利用完了之后自然要灭了口以绝心头之患。
明瑜心口发凉,然后听到晏怀瑾冷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那你是为何要绑三小姐?”
明瑜微有些诧异,显然是没有料到晏怀瑾第一个问的是关于自己的事情。
阿群的声音已经有些断断续续,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二、二小姐说,让我绑了三、三小姐,然后趁着府里的人都在、在寻三、三小姐的时候,趁乱溜、溜走,只是没想到,就在出府的前、前一刻,被人给发、发现了……”
晏怀瑾看明瑜一眼,这才把问题转向了阮清禾:“那你和二小姐有私情,也是真的?”
阿群似乎一下子就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面无生气的点了点头。
“证据呢?”
那人的手在腰上摸了摸,许是没了多少的力气,半晌也没将东西摸出来,还是阮寒越伸手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是女孩子用的丝绸的手帕,方方正正的,带着女孩子独有的馨香,只不过这会儿和了不少的血污之气。
上头除了两人名字里的字眼,还写了两句诗:“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这笔迹与手帕,当真都是出自阮清禾之手。
只是这阮清禾要强调的,大抵也只是后半句。
死当长相思……果然是要等阿群死了后,她才要相思啊。
***
那条手帕被晏怀瑾带了回来。
至于阿群本人,被他们松了绑,他的行动已经极其不便,但是还是一直晃晃荡荡的往吗山上去了。
山顶上,是一家清简的寺庙,不比寒山寺,平日里没什么香火,安静冷僻。
但是对于阿群来讲,或许是个好的地方。
他的手上还抓着一条人命,可能往后的每一日,都要在这种轮回往复重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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